雪烟萝和渔人思索片刻，也点点头，反正天大地大，他们四海为家，在哪儿都一样，在云天之巅，说不定还能借这颗大树躲避一下仇家。
小姑娘被来回折腾了一遭依旧呼呼大睡，看得出来十分心安。
宋栖迟叹了口口气，其实他前世就知道这个小女孩，但前世她没能活到最后，也没有这一世的幸运，遇上了苏言灼。
他不知道前世雪烟萝几人有没有来找过苏言灼，但即便找了，可能也没有什么结果。
想起刚刚他找到苏言灼时两人的对话，他玩笑着说，“师父，你发发慈悲，替我救一个小姑娘吧。”
苏言灼只是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半垂着眼道，“你想我救我便救，我的慈悲从来都是为了你。”
那一刻，宋栖迟一点也笑不出来。
想起这几日渐渐消失的那些悸动之感，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怕最后连这份想要骗他的自责和愧疚也会消失。
雪烟萝几人就这样住了下来，苏言灼也越来越早出晚归，而每次离开之前他都会给宋栖迟布置一堆的任务，不是让他练剑，就是让他巩固境界，就是不让他下山。
宋栖迟每次都乖乖点头，他知道苏言灼有事瞒着他，但他却不想去深究。
直到有一次，他去了雪烟萝几人的院子，听他们道，“还好来了云天之巅，不然那些丑东西还真不好对付。”
渔人平直无波的声音响起，“有些奇怪，为什么九州之上一下子就出现了如此多的魔物？之前都没有。”
雪烟萝满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听说十几日前这些魔物就出现了，只是被仙门和皇室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不过这可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以后如何，我们跟着云天之巅行事就好。”
渔人没有再开口，显然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宋栖迟站在拐角处，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微微惊讶，心底没有一丝波动，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时悚然一惊，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紧拧起。
他拼命地去想他和苏言灼之间的一切，去想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苏言灼为他做过的事，一丝熟悉的钝痛划过心尖。
他甚至宛若自虐般地去想前世苏言灼死时的一幕幕。
他狼狈地离开了院子，回到了闲云峰，从暗阁里取了一块留影石，录下了一句话。
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一日平静胜过一日，到最后不管是生死还是好恶，完全引不起他的一点波动，像个无悲无喜、高高在上的神坻，俯瞰着天下苍生。
仿佛众生悲欢，在他眼里不过浮云。
即便他竭力掩饰，他身上那种变化依旧让很多人看在眼里。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伤好后的君亦然。
“小迟。”君亦然皱眉看着他，“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宋栖迟坐在石桌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无悲无喜，“没有，就是帝莲变为九心幽莲，受了点影响。”
君亦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师兄可有说他去做什么？”君亦然问，他这段时间都在养伤，一切事物都是苏言灼和凤沉在打理。
“不知。”宋栖迟冷淡道。
苏言灼并没有告诉他他在做什么，也没有让他参与云天之巅的事物。
他依旧听他的话，但也仅仅只是听他的话。
第69章 告知
宋栖迟不知道苏言灼在做什么，他们打照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直到几日后，第一缕晨光划破云层，宋栖迟在紫竹林外见到了浑身是血的苏言灼。
苏言灼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一向素洁的白袍上染满了血污，看上去十分狼狈。
宋栖迟脚步顿了一瞬，他觉得他此时该是心痛、难过、着急，但事实上他毫无感觉，比云天之巅后山的湖水还要平静。
虽然没有情绪波动，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几步上前将苏言灼打横抱起，回了小阁楼。
他笨拙地地为他检查伤势，然后为他换衣净面，手脚十分生涩。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不久之前也有一个人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为他忙前忙后，诊脉、煎药、沐浴。
他脑中堆砌了万年的记忆，浩瀚如海，每一帧每一幕，只要他想查看都仿若昨日，但这种庞大的记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一种负担。
所以他一般不会主动去回忆。
他之前刻意去想与苏言灼之间的点点滴滴，如今不过短短几日，那种执着已经变得非常淡。
今日猝不及防地跳出来，让他有点发愣，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海微微泛起涟漪，这种感觉竟让他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
苏言灼伤势很重，但并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