诫碑之上刻着云天之巅十大铁律,其中一条就是不得做有害宗门之事。
若违背一条都需将刑殿的刑法全都过一遍,生死不论,自云天之巅成立以来,就没有人安然无恙地熬完过。
君亦然望着眼前高耸威严的石碑,撩袍跪地,即便他不来,等苏言灼回过神来都会一一清算,不管是他还是凤沉,都跑不掉。
而凤沉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安抚好幸存的弟子就非常自觉地往这边而来。
看到君亦然,他也不惊讶,只是有些别扭地走到他身边跪下,不满道,“聪明很了不起吗?每次都抢先一步。”
听着他哀怨的话,君亦然紧绷的心情都松快了几分,“有个好脑子,的确了不起。”
凤沉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所以瞬间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偏过头对他怒目而视,“你才没脑子。”
君亦然仿佛认同般点点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嗯,我没脑子。”
凤沉:“……”怎么办?更气了。
他们这边气氛轻松,另一边却十分凝滞,一路上苏言灼都没有说一句话,那种难以言喻的悲痛萦绕在胸腔,无论如何也排不出去。
宋栖迟跟在他身后,同样沉默无言。
直到走到诫碑前,看着长身跪立的两人,苏言灼负手走到他们面前,抬了抬眼皮,“墨遥呢?”
凤沉茫然地摇了摇头,而君亦然则是一声不吭。
苏言灼目光落在君亦然身上,声音带着点晨露的寒,“你说。”
君亦然欠了欠身,“请师兄降罪。”
他没有回答,却也不想刻意隐瞒。
苏言灼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向凤沉,问,“弟子死伤如何?”
凤沉脸上流露出一丝自责,“死亡七十六人,受伤二百五十二人。”
听到这个数字,君亦然双手猛地攥紧。
仙们弟子,任何一个都是宝贝。
“你二人私自下山,不顾宗门安危,该当何罪?”苏言灼淡漠地看着两人,声音很冷。
两人都没什么好说的,这次的确是他们任性,齐声道,“请师兄责罚。”
苏言灼手中瞬间出现一根黝黑的长鞭,宋栖迟看见这根鞭子时,眼皮莫名地抖了抖,脸上被鞭子抽过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烫。
“七十六人死亡,那就每人七十六鞭,二百五十二人受伤,折半一百二六,一共二百零二下,给你们凑个整,每人二百鞭。”苏言灼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处于压力中心的两人耸然一惊,但这次即便是非常怕疼的风沉都没有开口讨饶。
君亦然向前膝行半步,望着苏言灼,“师兄,凤沉那份由我领了。”
“不行。”他话刚落,就遭到了风沉严厉的反驳。
苏言灼拧了拧眉,就在他想要开口拒绝时,察觉到宋栖迟在扯他的衣袖,他偏头看他。
宋栖迟无声道,“答应君师叔。”
有时候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不心疼,落在在意的人身上却不一样。
不得不说,君亦然始终是君亦然,一手苦肉计,即可以试探凤沉的心意,也能让凤沉自责,收敛心性。
大概这辈子,凤沉这只小白兔都逃不出君亦然这只狐狸的手掌心。
苏言灼若有所思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点了点头,“好。”
君亦然松了口气,凤沉则是大惊,“我的错,怎么能让他替我受。”
“我若能把你看住,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君亦然淡声道,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全然不提责罚之下的那些弯弯绕绕。
凤沉不满,哼唧,“我要想离开,谁看都没用。”
君亦然别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
多年以后,连出个门都要向君然报备的凤沉幡然醒悟,有用没用不在于看不看得住,而在于他甘不甘自愿成囚。
四百鞭,君亦然挨完已经不省人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凤沉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眼眶发红,若不是顾忌宋栖迟还在一旁,他大概要哭出来。
苏言灼收了鞭子,对凤沉道,“这段时间就由你负责照顾他,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凤沉红着眼点点头,将君亦然背回了自己的凤来殿。
苏言灼带着宋栖迟往紫竹林走去,刚到路口他停顿了一下,“跟着我的脚步,别再走错了。”
宋栖迟愣了半响,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在这里因为记错阵法受了伤,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得恍如隔世。
明明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却经历了别人需要几年甚至几百年才会经历的事。
第67章 君亦然的套路
云天之巅山门外,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缩在灌木丛中,头上戴着藤蔓编织的草帽,其中一人怀中揣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睡得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