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言灼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出神，神谕塔守塔人的判词仿佛还在耳边。
“满身罪孽，皆系一人，这世上谁都有可能窥得大道，唯你不能，天堑之渊下的亡魂不许。”
宋栖迟站了起来，轻轻环住身前的人，头埋在他颈窝，声音隐隐含着乞求，“苏言灼，别再瞒我了，我不想猜来猜去，也不想再有误会与错过。”
苏言灼身体有一瞬僵硬，抿着唇没说话。
很多事他不是有意瞒着宋栖迟，而是习惯了在漫长岁月里一人独行。而且他也并不觉得他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一切所行，皆是他该行之事。
他抿唇，“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
宋栖迟手收得更紧了些，“云水城外，你去了何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苏言灼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没舍得推开他，他半垂着眼，解释道，“天堑之渊连通冥河，冥河有五条地下支流，魔气通过这些支流溢向人间，万年前，有上古大能设了五处阵基，用以封印这些溢散的魔气。”
苏言灼顿了顿，“云水城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阵基，九州密卷就是封阵之物。”
宋栖迟明白过来，苏言灼离开是去加固封印了，可是此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漏。
他咬牙，轻轻闭了闭眼，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千年前那个人……是怎样的？”
苏言灼沉默片刻，把他推开了一点，“他叫宋颐，天纵之姿，不过百年就到了宗师境，同辈无人能及。”
不知怎么的，宋栖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虽然猜到自己可能是这个宋颐的转世。
但过去千年，他没有一点记忆，可苏言灼却记得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可见这个人在他心中的重量。
宋栖迟眸子沉了沉，或许他这一世能得天独厚遇上苏言灼，也是沾了这个宋颐的光。
忽然间，宋栖迟就不想问了，他泄愤似地在他耳坠上咬了一口。
酥麻的触感袭遍全身，苏言灼差点没绷住将人一掌击飞，他木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扒在他身上的人，另一只耳朵也染上薄红。
第27章 人人可欺的凤殿主
宋栖迟心情愉快了，心底那些踌躇也一一散去，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没道理再辜负，至于那些注定背负的命运，还没到那一步，谁知道会如何呢？
不过，“怎么也姓宋？”
他嘀咕了一句。
苏言灼看了他一眼，“九大古族之一宋族的血脉，只会投生到宋族。”
宋栖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了，他松开人，拧眉沉思。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苏言灼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你起了？”
宋栖迟脸皮一抽，后退两步，默默地跪回原地，刚刚有点得意过头了，忘了苏言灼是个脸皮极薄的人。
苏言灼不是没脾气，相反，脾气极大，不过这种脾气一向只有宋栖迟能体会。
旁人眼中的苏阁主，如崖上之雪不可攀附，清冷、强大，可宋栖迟却知道，这个人脸皮薄，有严重的洁癖，对他的事有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和认真。
苏言灼到底没舍得让他跪太久，脸上热度褪去就让他起来了。宋栖迟觉得他还是还该让苏言灼多适应适应这种亲密接触，不然以后亏的可是他。
毕竟苏言灼看起来对这方面没有一点概念。
……
云天之巅，刑殿。
凤沉百无聊赖地躺在殿门口的巨石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袭鲛纱织成的红袍铺展在巨石上，月华流转，衬得他像只刚吸完血的妖精。
可衣袍的主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随着一只黑鸦从头顶飞过，凤沉那张无边殊色堆砌的脸渐渐扭曲，指着头顶扬长而去的黑鸦，怒道，“你个扁毛畜生，得意什么得意？等爷那一天闲了把你剐了给君狐狸下酒！”
黑鸦仿佛感受到某人的森森恶意，翅膀抖得更快，激动之下掉落两根羽毛，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凤沉脸上，还带着一股隐约的屎味儿。
凤沉脸黑了，一把拂开脸上的东西。
这么臭，这特么是屁股上的毛吧？
“啧，与一只畜牲计较，你可真出息。”君亦然摇着折扇从暗中转出。
凤沉撇撇嘴，“师兄不在，连只畜牲都欺负我。”
君亦然合起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说得就跟他师兄在你就不受欺负一样，顶多是欺负你的从人变成了畜牲。”
凤沉捂着额头，对他怒目而视，“君狐狸，我说过，不准打我的头。”
君亦然又敲了他一下，这次倒是没打头，打了他的手背，一瞬间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道红痕，“没大没小，叫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