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需要时时护着。
苏言灼抿唇，他知道，但那些不可言说的遗憾在他心上落了一道坎，他想护着他，多护一点，再护一点，如果这样是不是不会像曾经那样绝望？
“我是你师父。”最终的最终，他也只有这一句，可以名正言顺护他于身侧的立场。
第26章 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
宋栖迟并不买他的账，眼中浮现讥笑，“苏阁主是不是忘了，我只是大衍阁的记名弟子？叫一声师父只是碍于授业之恩，我也没行过什么拜师礼。”
苏言灼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宋栖迟渐渐冷静下来，他在苏言灼面前总是能轻易地失控，变得不像自己。
也许知道被偏爱，所以总是有恃无恐。
……
一路上，苏言灼都没和宋栖迟说一句话，他沉默得让宋栖迟心里隐隐有些慌乱，他有点后悔说那些话了。
苏言灼教他是恩，护他是情，却被他轻飘飘的两句质问抹杀，即便是淡然无求的神佛也会失望吧？
天黑之时，两人到了丘离皇城外，各国皇城都有防护大阵，无法御剑飞行，这是皇室的底蕴，也是对皇城的保护。
此时皇城已经戒严，他们只能等明日再入城。
两人扮做普通人，在附近找了个农家落脚。
宋栖迟掏出几颗碎银，塞到来开门的老妇人手里，笑道，“大娘，您看天也晚了，我兄弟二人行商至此，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宿？”
老妇人眯起眼打量两人，她分不清好人坏人，但眼前的两个公子都模样甚好，瞧着干干净净的。
她握着手中的碎银，想起生病的老伴，点了点头，“家里只有一间空房，是我那从军的儿子住的，两位若不嫌弃就进来吧。”
宋栖迟温笑道，“不嫌弃，那就麻烦大娘了。”
苏言灼看着他娴熟地与人打交道的模样，眸子沉了沉。宋栖迟十八年不曾下山，能说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虽然谈不上沉默寡言，但也不会如此健谈。
九重帝莲消失，他知道宋栖迟大概回溯了时间，在他还未曾经历的岁月里，宋栖迟学会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本事。
老妇人将他们带到房间，“被子什么的都是干净的，老婆子时常晒洗，就怕那一天我儿突然回来……”
宋栖迟静静地听着，他上一世就手掌三军，自然知道参军的人都是死多活少，但丘离有兵役，普通人无法违抗。
等老妇人说完，宋栖迟又塞了一颗碎银过去，“麻烦您给我们烧点水，奔波一天了，我二人想洗洗尘。”
房门关上，宋栖迟脸上的笑隐去，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洗澡，修仙之人，一个除尘决就能搞定全身。
他刚踏进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隐隐的药味儿，猜测家里可能有病人，他想帮老妇人，但又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施舍。
苏言灼一直充当着隐形人，任由宋栖迟和老妇人交涉。
此时两人独处一间房，一种诡异的沉默流淌开来，谁都没忘记云水城外那番话。
宋栖迟动了动唇，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在苏言灼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撩袍跪地，低着眼，“今日是我口不择言，您要打要罚，我都认。”
他小时候没少挨苏言灼的罚，修炼懈怠、品性有失，稍有错处，动辄得咎。
可以说，是苏言灼的严厉造就了上一世名震九州的宋小侯爷，也是因为他的严厉让上一世的他直到负气下山，也没能弄明白他对他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后来生生错过十年，直到人间沦陷，故人永逝，他才堪堪看明白自己一颗心。
苏言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灵姿玉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这是他们二人之间曾经的相处方式，一个教授，一个学习，一个认错，一个施罚，和世间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师徒别无二致。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大概是宋栖迟那张与千年前那个人渐渐重合的脸，也可能是日日夜夜在无边孤独中生出的一点向暖的绮念，然后生根发芽，再不可控。
良久，他开口，“你说得没错，从我找到你，将你带入云天之巅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与你做师徒。”
“我等了千年才等到你转生，不想看着你在走上上一世的命运，才把你带在身边。你天资奇高，又有功德加身，是这天地间最有可能突破极限，窥探大道之人。”
宋栖迟并不惊讶，在钟易弦说出长冥认主之时他就猜到自己可能是长冥剑真正的主人。
但是，他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他仰起头，轻声问，“你呢？”
苏言灼已至宗师之巅，离大道只差一步，为什么他不是最可能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