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公从怀中掏出藏着的折子,交与惠安帝。
惠安帝接过折子,疑惑道:“方才太女在,为何不拿出来?”
田公公慎重道:“陛下派的人,在东山城多逗留了一日方回,患疾之人是永诚王,并非庄太傅。”
“你说什么?”惠安帝愕然,慌忙打开折子查看。
惠安帝阅完,神色忧愁,不解道:“庄太傅只说永诚王病得不轻,怕是一时半会好不起来。这好端端的,为何会病了?回来的人,还说什么了?”
田公公的神色亦是忧心忡忡,如实回道:“那些人得了手,还未处理完毕,碰上了折返回来的永诚王。”
惠安帝大惊失色,手中的折子脱了手,落在了桌面上。
惠安帝与田公公面面相看,长吁短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说,永诚王是不是有了二心?”
田公公弓着背,提心吊胆,冒死谏言道:“陛下若无故猜忌,真真是会出大事的。”
随即跪地伏身,继续劝道:“连庄太傅都说永诚王是真的病了,陛下莫非连庄太傅,都不信任了吗?”
惠安帝仍是拧眉严肃,但多少听进去了田公公的话。
“这书信,时隔了半个月,才送到京城。永诚王的身子,也应该痊愈了。待他回京,朕,会亲自与他解释一下,你先起身吧!”
田公公颤颤巍巍爬起来,暗自揉了揉僵硬的老腰。
惠安帝一夕千念,愁眉不展甚至有些抱怨道:“怎会如此不巧,偏偏被玉晏天撞上。”
抱怨转为怒火中烧,愤然摔了茶杯撒气。
田公公胆战心惊,白眉被惊得抽搐两下。
那边,南宫盛蓉回到东宫便窝在床榻上了。
原想着年末,便可夫妻团聚,怎知世事难料。
如今惟愿庄太傅身子早日康健,如此玉晏天方能归来。
雪浓岁寒,爆竹声此起彼伏。
今日已是除夕,惠安帝设了家宴。
玉晏天不在,南宫盛蓉提不起精神。只是闷声不语,多饮了几杯酒水。
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仿若商议好般,全部闭口不提,免得惹她更加伤怀。
见她无意守岁,便命人送其回东宫去了。
周小婉奉来的醒酒汤,南宫盛蓉都懒得用。
醉酒方可入眠,若醒着只能被相思之苦,磨得人百爪挠心。
她魂不守舍,由着周小婉为她卸去珠钗,更衣就寝。
殿外,小宁子气喘吁吁,口吐冷气,心急禀报道:“殿下,小宁子,有要事禀报。”
周小婉闻声见太女颔首同意,取来一件绯色斗篷,为太女殿下披上。
这才去将殿门打开,小宁子在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急忙跨进殿下,稳着气息郑重道:“殿下,您派去在城门盯着的暗卫,方才来报,姜栋将军回来了。”
“你说谁?谁回来了?”
南宫盛蓉登时酒醒了大半,杏目错愕直盯着小宁子。
可等不及小宁子答话,心急如焚起身又道:“他呢?玉晏天呢?”
小宁子摇头道:“暗卫来报,王爷并未一同归来,此刻姜栋将军,已入宫,去面见圣上了。”
夜半子时,宫门早已下钥。
除非是重要之事,不然为何不等明日一早,再入宫禀报。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南宫盛蓉三智五猜,登时方寸大乱。
她命小宁子先去太极殿外,打探消息。又吩咐周小婉替她更衣,不顾风雪赶去太极殿。
发都未梳披头散发,裹着斗篷只协了周小婉同去。
南宫盛蓉到时,小宁子也只是守在太极殿宫门外。
“有人出来吗?”
小宁子压低声色,谨慎回道:“还不曾有人出来。”
没有惠安帝的通传,南宫盛蓉又不能冒然闯入。
反正她只是想见姜栋,弄明白出了何事。便吩咐小宁子继续守着,她则在前面转角隐蔽处等着。
北风呼啸,卷灭几盏宫灯。
南宫盛蓉烦躁地将脚下的那片积雪踏平,时不时仰首张望两眼,盼着姜栋快些过来。
“殿下,太女殿下……”
小宁子一路高呼过来,这深更半夜声振屋瓦,震落宫墙檐上的一片积雪。
“咋咋呼呼作何?也不怕惊动了人?” 南宫盛蓉压着心火,低声训斥。
小宁子顾不得雪地湿冷,跪地慌张道:“陛下,传太女入殿呢。”
“起来吧。”
南宫盛蓉说话间,已迫不及待奔向前去。
雪地湿滑,一个踉跄险着滑倒在地。
父皇召见如此甚好,倒省了她胡乱揣测。
“殿下,道滑,您慢着些。”
“是啊,殿下,您当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