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树下,陈安风跟艾松雪说∶“把你手机给我。”
艾松雪不解,“手机给你干嘛?”
“我这条裤子面料防水。”
陈安风这条裤子不仅面料防水,还是工装短裤的版型,除了侧面有两个兜,裤子正面还有两个带暗扣的口袋,只要把暗扣一扣上,雨是不会把里面的东西弄湿的。
艾松雪把手机拿出来,但没马上递给他,她像是打量着他,手机拿手上转着。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陈安风问她。
“陈安风,你是不是早知道今天会下雨?”
陈安风不答反问∶“早知道我还能带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又是巧合?你刚好穿了这么条裤子出来。”
“嗯。”
陈安风轻笑,“又是巧合。”
艾松雪看着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卷起舌头顶了顶口腔内侧,然后说∶“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不爱笑的人。”
“我是不爱笑。”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
艾松雪微眯眼,“那你最近总笑。”
“我为什么笑你不知道?”陈安风用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看着她。
“不知道。”
她继续转着手里的手机,冲他扬了扬下巴,“你说。”
她要他自己说,他这个人老是拐弯抹角,什么“陪你玩玩”,什么“奉陪到底”,什么“在你不在我”,只知道变相承认,就是不来一句直白的。
而他只说了两个字∶
“不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承认了。”
陈安风神情淡淡的,比起动情的一方,他倒像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始终不落下风。
“承认是一回事,亲口说出来,你却没有正向回应,那是另一回事。”
他这样说。
艾松雪则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正向回应?”
“那我问你。”
他靠到树干上,眼皮半搭着,不知是太从容,还是胜券在握。
“你栽了吗?”
他声线都是松弛的,懒懒的调,“彻彻底底。”
这个问题艾松雪已经想过了,她不知道正确答案,但既然不确定,那应该就还没有。
“没有。”
陈安风再次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
“不说。”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进耳朵里,像是羽毛挠进去,抓心挠肝的痒。
这种不清不楚,又把你勾着的感觉真的要人命。
“陈安风,你很烦。”
“嗯。”他还承认,“是烦。”
行。
不是他烦,她快烦死了。
就在这时候,一滴雨从树上落下来,重重砸在了她脑门上。
陈安风失笑,“手机给我吧,这树抗不了多久了。”
艾松雪深吸了口气,平复下烦躁的心情,把手机递给他。
雨势还很大,开始不断有雨滴从树上落下来,而看这乌云的密度不像是一时半会儿会停雨的样子。
艾松雪不会看天,只凭直觉猜这雨像是要下很久,遂问陈安风,“这雨会停吗?”
陈安风看着完全暗下来的天,说∶“估计要下到明天了。”
艾松雪∶“……”
陈安风这时又说∶“等会儿雨应该会小一点。”
艾松雪就说∶“那我们在这儿等会儿?”
陈安风却说∶“下雨天会黑得很早,再等天就黑了。”
艾松雪∶“……”
“所以……”
陈安风转过来正对她,看着她,双手插兜,然后微微扬起头慢慢一步一步往后倒退,走进雨幕里。
“要不要和我一起淋场雨?”
他在大雨中,向她发出邀请。
雨水很快淋湿了他的发,却不显一丝狼狈,大约是他仰着头的原因,重重砸下来的雨将他的头发往后带过去,而不是贴在两侧,自然而然地露出极具少年感的饱满额头,只有几绺发丝搭在前面。
是浑然天成的美感,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乖张与肆意,无法形容的少年意气。
心跳又该死地失了控。
艾松雪自以为她的生活里最不乏的就是长得好看的人,她一直读的是外貌优越者众多的国际学校,又每年会到各地旅游,见过少数民族的野性少年,也见过国外金发碧眼的模特,甚至是参演她外婆所创剧本里的顶流男星,她都不稀罕多看,所以她以为自己对外在已然无感,但原来……她也还是会被惊艳。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狂跳的心。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她声音并未受心跳干扰,依旧是清冷的,平静的。
陈安风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漫不经心地说∶“自愿淋雨和被迫淋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可我不想自愿,也不想被迫。”
艾松雪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说。
于是,她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