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沐知道她改不掉了,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说吧。”
“也没什么啊,就是你走了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我看看你还活着不。”
时沐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刚被桑柠月的访谈节目弄清醒,现在又困了。
她出了琴房,关掉灯和房门,一边和她闲聊,一边往客厅走去。
正值深冬,天亮的晚,街道上的路灯还在兢兢业业站着岗,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里挤进来,显得杂乱无章。
时沐索性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让光洒进来,她自己则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听着时靖唠叨。
“小沐,我下个月回国,你家有地儿没,分我个房间。”
“回来干嘛?”
“过年啊,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你妈妈不知道又跑哪去了,电话都不接。”
时沐冷哼一声:“她不一直都这样吗,玩失踪。我在江清,你回这?”
她对妈妈的去向毫不关心,反正她也从没管过自己,知道她活着已经足够了,时沐都不奢求“母爱”这种伟大的东西能在那位女士身上有半点体现。
“对,去住住我宝贝小侄女的房子,哎呀,不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男人……不对,你喜欢女人啊。”时靖那边有些吵,不知道在干什么,但非要跟时沐分享噪音,“我记得你前女友在江清,你回去干嘛,不会是找她吧?”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时沐差点咬了舌头。
“们”?好像目前为止也只有时靖这么说,所以不存在“们”这个说法。
时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仰躺着把手机举高:“不是,我是为了挽禾,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妹妹,之前我妈不要我的时候,我就借住在她家。”
“萧狗的亲戚家?”
“嗯。”
“萧狗”是对时沐爸爸的称呼,她妈妈那边的亲戚都这么叫他,时沐对他也没什么感情,所以从来都不会反驳。
时靖又很不放心似的,反复叮嘱她:“你不是说这事儿牵扯了很多人吗,你给我注意安全啊,一个人做不来记给我打电话,我安排人帮你。”
“没事,我都三十了,有分寸。”
“过了生日再说你三十吧,二十九的小屁崽子。”时靖顿了顿,似乎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挂了,等你有空再聊。”
“下次记得看时间……”时沐明白说了也是白说,她姨妈从来不会听别人讲话。但她还是这么说了,就当是给自己个心里安慰。
挂掉电话,时沐看了眼时间。
五点,还早。
今天她不用赶早八,本来可以晚点起床,她也想赖床,可是数不清的梦魇吓得她不敢入睡,一闭眼就能梦到挽禾,时沐没有直面她的勇气。
其实有时候她希望时靖能多跟她扯点闲天,能帮她度过难熬的清晨。
时靖也是目前唯一关心她的人,还很有分寸,不会过渡干涉她的选择,更不会打着为了她好的旗号限制她的自由。
她和时家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身上没有铜臭味,所以时沐只和她的关系近。
时沐有过再去打搅时靖的念头,但考虑到她是个大忙人,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来做,能抽出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已经是恩赐了,就没再动心思,又点开了没看完的视频。
访谈全程又臭又长,绝大多数都是没营养的问题,时沐开始后悔因为同情心泛滥就答应下来。
但是看着桑柠月偶尔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仿佛找到了心里安慰。
后半段,主持人开始整活,拿了个箱子要桑柠月抽签回答粉丝提问。
桑柠月尴尬地笑笑,被赶鸭子上架,拿了一个小纸团出来。展开,上面写着的问题是“你的理想型是怎么样的”。
时沐按了暂停,每次看到这种问题都会莫名心烦,她认为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意义,而且又是公众节目,谁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回答无非是“能理解我的”、“有上进心的”、“体贴对方的”等等。
所以没多犹豫,她选择直接跳过这段。进度条所剩无几,看完这些,她也刚好该起床收拾自己了。
画面里,桑柠月在一连回答了两个“粉丝向”问题后,有些疲惫,喝了口水,很快调整过来。
主持人比较有眼力劲,等她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问:“大家都知道,音乐这条路是烦闷而且特别有压力的,那么桑老师平时是怎么排解压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