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属于成绩很不稳定的那种人,考得好时可以得第一,考不好时一切皆有可能。每当我进入低谷期,妈妈脸上也会愁云密布,似乎生活失去了希望。
有时我会去辩解,哪里是粗心了,哪里是涂错卡了,我会跟妈妈道歉。妈妈则会吼我说跟她道歉有什么用,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不要以为都是给她学的。
当时我只会低着头掉眼泪,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不是的,我真的是为妈妈学的。那时我对未来完全没有概念,我学习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让妈妈开心,我想成为她的骄傲。
最令我痛苦的是,我确实能做到——我能考第一名,我能做出别人都不会的题目,我能让别人的妈妈向我的妈妈投来羡慕的眼神。
所以呢?我就必须是第一吗?我就必须什么题都会吗?这就是他们常说的——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就不愿意干呢?
因为累啊,因为我好累啊。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是个天才,那样的话,妈妈应该就会一直那么开心了。
随着高考失利,我开始接受这个不优秀的自己,因为不想被妈妈的叹息声和车轱辘话淹没,我便离家越来越远。
随着渐渐不为妈妈的期待而活,我的人生也变得高开低走,因为知道了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是什么,于是我也离绝大多数人眼中的正轨越来越远。这个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不被爱的准备。
我的家人不会支持我,我的妹妹会背地里嘲笑我,我的前男友说我幼稚,骑驴找马地选择了有编制的妻子。
就连小何这个尚且年轻的毛头小伙,都知道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是自讨苦吃。咖啡小哥也是因为本身没什么文化,所以才会高看我一眼。
那杂总呢?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太有意思了,就是说即便是个废物,也可以被坚定地爱着吗?
衣物散落了一地,随着床的晃动,两部手机全部掉进了床缝里。
我几次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为此深感担忧。但又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后来他动作慢了下来,亲吻着我的耳垂,问我怎么还不喊停。
我说因为爱你啊,因为心疼你啊,所以今天随你怎么做好了,狗杂种。
他忽然更加情动,低下头来,深深地亲吻。
就是这样的一些瞬间使我觉得,他说的永远真的就是永远,不论健康疾病,不论富有贫贱。
*
后来那天累到什么地步呢?就是累到睡着后完全没力气挪窝。
一般哪怕睡着时抱着,睡到一半也就各睡各的了。但那次硬是直到第二天醒来,也还是维持着睡着时的姿势。
我快落枕了,他的胳膊也没知觉了。
所以坐起来后我在顺脖子,他在揉胳膊。
看看时间,离退房还有一小时。
我试图起身:“起来收拾东西,然后找地方吃饭……喂!”
他拦腰把我抱住,轻轻吻着我的后腰:“昨天你第一次说爱我。”
我说:“是的,所以以后不要追着我一直问了,这个字眼对我来说还挺羞耻的。我们家的人是不会说爱的。”
他声音里带上了笑音,随即就换了个问题:“但是到底为什么啊?”
我就开始胡咧咧:“你还需要问这种问题吗?你长得不错,身材又好,又会做事,又会赚钱,要是你自己不作死你早该谈个七八次了。”
他似乎很惊讶:“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我更疑惑,因为这已经算是他的所有条件中,让我最能毫不心虚地夸出来的了:“对啊,你自己不觉得吗?”
然后他问了一个让我震惊的问题:“跟陈哥比呢?”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啊。
我憋了一会儿,回了句:“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忽然又这么自信了,跟陈哥比什么不好比这个,神经病。
值得一提的是出了宾馆之后一刷手机,我们俩都看到了唐老师的评论,是一个“好”字,后面是三个鼓掌的表情。
我当场就想缩回壳里——我不就谈个恋爱吗怎么闹这么大,“业界大牛为您点赞”的感觉,我何德何能啊到底。
与我相比杂总倒是单纯的高兴,心理素质是真好。他总给我一种这事儿越多人知道越好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们的理念出现了大的偏差。
这之后杂总的谣言不知道能不能立刻消除,但可以确定的是不会再扩大了,我们恋爱的消息可以压过之前的空穴来风,而且也能让那个谣言失去一部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