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简愉咬破汤圆,让黑芝麻的味道溢满口腔:“我也不能一一跟你报备吧。”
说这话的语气虽然轻松,但丁铭却能听出来,话里是带着气劲的。
——她还在为大二留学的事生他的气。
“……”
尽管丁铭已经尽力稳住情绪,但身体和表情还是不可控制的有点僵硬,干巴巴的追问道:“你不是刚回学校没多久吗?”
白姝同样好奇这一点,便跟着问道:“是啊,你不是才回学校吗,上哪认识的人?该不会是个外国人吧?!”
“外国人可不行!”
简兆良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你要是嫁到国外去,那爸爸得多少年才能见你一回啊?”
“不是。”
简愉看着三人的架势,不由觉得好笑:“中国人!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弟。”
“那就是最近刚认识的?”
丁铭已经笑不出来了,语气渐渐变得严苛:“认识的时间这么短,都还不了解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当做结婚对象来讨论,不太不合适吧?”
“认识的时间长。”
简愉把调羹放下,对上他的视线,笑容也跟着收了起来:“就能猜透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
丁铭的心口重重一跳,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哪怕看起来不太好惹,却鲜少这样强硬。
这话里对他的排斥意味,渊源由来已久。
他虽然对此无话可说,但如果当初的事重来一遍,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做出相同的决定。
气氛忽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白姝明显察觉到了丁铭的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这两孩子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却也不难听出简愉的话里有点夹枪带棒的意思,很快就数落道:“人铭铭说的也没错。”
“这才认识多久,你就女婿不女婿的,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说话的?”
简兆良也跟着打圆场:“对,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这大过年的,先吃饭,吃饭。”
……
这顿饭的后半程,老两口都在尽力的缓解尴尬,丁铭则除了一些必要的回应之外,再未发一言。
简愉也只当没发现,饭桌上就她一个人吭哧吭哧吃的贼香。
晚饭过后,丁铭出奇的没有多待,简愉也没有开口留他。
因为手受伤了不能干活,她吃完饭后看了会电视,然后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屋,刚躺下准备睡觉,手机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宁昕:【愉姐,你那什么情况啊?丁铭刚刚给我打电话,问了一堆你最近的事,还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差点都没应付过来。】
宁昕:【你这是后院要起火啊?】
简愉坐起身来,把手机放在被子上,心情黯淡了一瞬。
丁铭会这么做,其实在她的预料之内。
可她之所以选择在饭桌上说这件事,原本就是不打算瞒着他,并仍然对此抱有一丝希望。
但事实却还是不如人愿的发生了。
她按下语音键:【你怎么说的?】
宁昕听完,也用语音回复:【我还能怎么说!虽然我觉得你俩在一起就挺好,但谁让你不喜欢呢?我当然得站在姐们这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简愉轻笑了一声:【没必要。】
简愉:【你不说,他就不会自己去查吗?论坛可是公开的。】
宁昕:【对噢!我都忘了,他逛我们学校论坛比我们还溜!我去,好尴尬,我现在回去跟他坦白还来得及吗?】
简愉:【没事,他不会在意的。】
简愉草草结束了对话,就熄了灯睡觉。
但这一夜却睡的并不踏实。
她翻来覆去,做了许多断断续续的噩梦,内容无非是大一那一年,她再三斟酌过后,决定要和冯岑晨在一起。而丁铭在知道了她的这个决定之后,再三劝说不成,最后擅自提交了她的海外交换申请书,一言不合就把她送去了国外。
不管海外生活将会如何,不顾她的个人意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杜绝她和任何人在一起的可能。
那种极端的控制欲,可怕的束缚感,让简愉即使是在梦中,都不禁毛骨悚然,以至于惊醒时,身上还渗着一层冷汗。
她呆呆的坐在床沿。
相识二十年,她还是在那一次,才知道一贯温和的丁铭,竟然还藏着这样近乎癫狂与扭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