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甚至是焦灼的追问道:“角膜移植是一项很成熟的技术,怎么会恢复不好?”
“……”
像是被他略大的反应所惊扰,那些黯淡的记忆在脑海里瑟缩了一下,重新裹上了一层坚硬的保护壳。
简愉渐渐回过神来,克制好情绪后抬起头,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也是会有一些后遗症的。”
“不过没什么大事,定期复查就好了。”
从乔锁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似乎想通过她的微表情来判断这话的真实性。
简愉无所适从的避了避,手机及时的在背包里响起来。
她很快恢复自然,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示意道:“我手机响了,帮我拿一下吧?”
从乔顿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放下镊子,依言把手机从包里取出来递给她,顺势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备注:丁铭。
简愉随手滑动接听。
“小愉。”
丁铭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酸奶买好了,你在哪儿呢?”
“啊,我这儿出了点意外。”
简愉看着茶几上挑出来的刺,面露尴尬:“你先回去吧,酸奶等我回去再喝。”
“意外?”
丁铭的声音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我没事儿。”
简愉解释道:“这不好好的还能说话嘛。你先回去,我爸妈要是问,就说我有点事,晚点就回去。”
“真没事?”
丁铭半信半疑道。
“真没事!”
简愉笑了笑,尽力展现着自己的活蹦乱跳:“好了,先这样啊。”
她切断来电,扭头看到自己悬空的右手,才想起来伤口还没处理完,她还在这儿耽误时间,便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啊。”
然后指着电话解释:“我发小,今天本来一起出门买年货的,逛到一半我不见了,就打个电话来问下。”
从乔表情微妙:“发小?”
“对啊。”
简愉点点头:“也是小时候邻居,他也在A市上学,这次放假我还是蹭他的车回来的呢。”
……蹭车。
一种莫须有的猜测忽然消散,从乔却有些更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了。
是不是发小,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怎么,却因此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快。
……
从乔沉默了片刻,将那些错乱的思绪清空,然后继续治疗的工作。
刺是顺利地拔干净了,可接下来的步骤却有些头疼。
他顿了顿,尽量保持着冷静和专注,向她说明:“接下来要挤裂被戳处的组织,让仙人掌的刺和毒汁彻底排出,会有点疼,你稍微准备一下?”
简愉光听到“挤裂”两个字,人就已经不大好了!
要在这种又麻又涨的痛感上,再加注上强力的压迫。
光是这么想着,她的紧张感就立刻涌了上来,左手不自觉的攥紧,缓了一会才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的把右手递了出去:“……你、你开始吧!”
从乔看着对面的人双眼紧闭,水润的唇瓣因为紧抿而泛着斑白,头部微微前倾与上扬,俨然一副……索吻的姿态。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匆忙的移开视线,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
然而简愉的痛觉神经却异常敏感,每拔一根刺都是一项为之不小的工程,等他把所有的刺都清理干净,时间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放下镊子,看着她满是疮痍的手心,终于宣布:“好了。”
“再把伤口清理下,就可以包扎了。”
“噢……”
简愉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清理”法,会不会跟刚才一样疼,于是又悻悻的嘱咐了一句:“你轻一点。”
从乔:“……”
他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眼,接着在茶几上翻出药品,用双氧水和碘伏反复清洗创面,等伤口干燥后,又用金霉素涂抹后包扎,才总算大功告成。
简愉缓过劲后,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就像一只亲肤手套一样贴着着手掌,不由小声喃喃了一句:“你以后要是做眼科医生就好了。”
“……”
从乔收拾着废弃药品,闻言又看向她的眼睛,心里始终盘踞着一个疑问:为什么没有恢复好?
“叮铃——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