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人拐进一家药店, 单手飞快的在货架上取了一些双氧水、碘伏之类的药品,然后迅速付完账, 又步履不停地带着人往宛南公馆走。
因为这种被时刻护着的举动,简愉的心口砰砰直跳, 一种难言的心安与悸动正慢慢滋长。
也因为这种心情, 掌心的刺痛似乎都在跟着渐渐减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就从街上来到了他家,等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这儿的装修简素,家具是好几年前流行的古典风格, 多以原木为主, 看的出价值不菲。
采光通透、原木堆叠,本该呈现出一种朝气蓬勃的自然生态感。可不知为何,萦绕在这儿的, 却是一股灰扑扑的沉闷气息。
从乔握着她的手腕,眼神认真的交代了一句:“别动。”
直到确认她接收了这个指令,从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后,他才缓缓把手松开, 把袋子里的药品铺在茶几上。
然后拿着一支小镊子, 又重新托住她的手背, 试探着准备拔刺。
简愉看着这架势,手指就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注意到她的紧张, 从乔再次对上她的视线,安抚道:“别往手上看。”
“那往哪儿看?”
手心又麻又涨,简愉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而她一紧张,无厘头的废话就会有点多,这会儿废话加上私心,就汇成了一句:“往你脸上看?”
从乔:“……”
从乔木了一会,一脸无语的看了她两眼,就收回视线专心挑刺,却又在正式动手之前,没什么表情的补了一句:“随便。”
挑刺其实是不太疼的,尤其是已经有了强烈的痛感做基础后,这点儿动静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从乔持着镊子,精准又利落的一根根拔除,神情专注又认真的。
而简愉当真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神奇的是,紧张感竟然真就缓解了不少。
她偏了偏头,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还是很适合做医生的。”
“嗯。”
从乔淡淡应了一声。
原本没打算再说什么,却又在想到要让她转移注意力之后,顺着往下接了一句:“为什么。”
“嗯……”
简愉其实只是照着感觉随口一说,听他这么问,便又临时思考起了理由,片刻后答道:“可能因为你的冷静和专注,看上去很专业,比较容易缓解病人的不安吧。”
担心他觉得这话敷衍,她想了想又补充:“总之如果你是我的医生,那我每次去医院,应该就不会太心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是真的把他代入成了自己的医生,然后回放着过去去医院的经历。
也就没有注意到,他在拔完手上的这根刺后,停顿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些。
“为什么去医院?”
从乔的声音淡淡的,像只是随口一提。
“……”
简愉顿了一会,视线滞涩的游弋到手心,有一瞬的失焦。
不知是因为氛围恰到好处,还是仅仅因为提问的人是他。
那些封存已久的记忆,似乎有了轻微的触动,隐隐地冒出了些想要得见天日的冲动。
她呆愣了两秒,温吞的说:“因为我做过角膜移植术。”
从乔没有打断,只是停下动作、静默的看着她,像一个认真的倾听者,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他的视线有种奇妙的引导能力,简愉迷失在其中,自然而然的解释道:“我高中的时候,出过一次意外,失明了一段时间。”
“后来……有个病重的学长知道了这件事,就把眼角膜捐赠给我了。”
听到这儿,从乔的表情才有了一丝变化,意味不明的说道:“那你很幸运。”
“嗯。”
简愉点点头,没有否认:“我的幸运,他的不幸。”
“……”
从乔盯着她清透的瞳仁,没有反驳这句话。
对视了许久,像是想透过这双眼睛,带去远方的问候,他低沉的声线极轻的波动了一下,轻声问道:“恢复的还好吗。”
简愉迎着他的目光,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好。”
她又恍惚了片刻,随即蓦然低了低头,像是因为没有保护好这双眼睛,而有些情绪低沉:“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复查一次。”
“……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