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铭也并不着急找存在感。
他了解简愉,相较于急功近利的瞎蹦跶,他更愿意相信润物细无声的力量。
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和真心,等着她回头。
整个陪护过程,他甚至比简愉还要上心。
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任劳任怨,连同病房的老太太都常常忍不住冲老两口夸奖:“这小伙子好啊,不带回家做女婿就可惜咯。”
每当这种时候,简愉都是沉默的。
简兆良却总能回报一个微笑,然后模棱两可地答应几句:“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主就好。”
“哎哟,也不能全由着他们自己哦!”
老太太直拍大腿:“现在的孩子,书读得一个比一个高,遇到这正经事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懂事,总说不着急不着急的。”
“但你说说,那我们做长辈的,能不着急、能不操心吗?”
“这姑娘一年一岁的长,现在还能挑挑拣拣,可要再这么拖下去,以后是不是只有等着被人挑的份?”
“要我看啊,小丁这孩子就没得挑、样样都好!趁早定下来,你们做父母的也能趁早安心不是……”
类似的话,这段时间经常会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
有时撞见亲戚邻居,被拉下来聊上几句,总能听到他们感慨:“这俩也是,从小就一块儿长大,到现在还这么粘一块儿,干脆直接凑一对也省心咯。”
偶尔碰上同学朋友,也总会被调侃几句:“哟,你俩这都二十几年了,还在暧昧期呢?再不牵手成功,我可就要弃剧了……”
这一年,简愉24岁。
适婚的年纪,身边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
她一直以为,爸妈对此的态度也是肯定的。
直到某天清晨,她渴醒后起床找水时,忽然听到主卧的方向传来白姝略显激动的声音:“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你就是不同意,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简兆良的声音紧随其后,透着无奈:“说起来,你不是一直都挺喜欢铭铭那孩子的吗,当初还巴不得拿小愉跟曾芸换呢,怎么现在说变脸就变脸,说起这个事就炮仗似的。”
“哦?就是不想同意,就是突然看他不顺眼了?”
“我——”
白姝被激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差点就要蹦出来,很快却又急急停住,虽是吃瘪,态度却依然豪横:“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同意!”
“再说了,我看小愉对他也没那个意思,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怎么就非得把他两硬往一块儿凑了?!”
“要我说你也是,平时不是挺开明的吗,还假惺惺的在闺女面前说什么她自己开心就好,怎么搁我这儿就跟个媒婆似的啰里啰嗦的!”
“怎么,我闺女长成这样,还怕没人要吗?”
“……”
简兆良明明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说起这个话题时,她虽然开始也是抵触的,但到最后,却是有些松动的。
只不过后来简愉有了喜欢的人,这个话题才暂时搁浅了。
可现在简愉自己都说,那些事情已经翻篇了。
他做人父母,当然不会借着关心的名义,去往她的心口扎温柔刀。
也就没有过多询问。
只是最近被人催得次数多了,也确实觉得两个孩子处的不错,两家也是知根知底的,就随口提了这么一种可能。
完全没想到白姝会这么激动,大清早的就赏了他一脸唾沫,还凭空给他扣了一顶“包办婚姻”的帽子。
简兆良被骂懵了,一个没留神就把心里话给抖了出来:“……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呀?”
白姝反手就给了他一掌,没好气瞪着他:“是!我更年期到了!你好日子到头了我告诉你!”
“欸,不是不是!”
简兆良立刻投降:“我胡说八道,是我更年期到了、我更年期……”
“嗤——”
简愉隔着一扇门笑出了声,心道自己这既霸道又蔫怂的矛盾特质,原来是把这两人的性格一块儿给遗传了。
她笑着进厨房喝完水,就悄声回了房间,原本想睡个回笼觉,结果却莫名盯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
时间是个既好又坏的东西。
可以治愈一段致命的伤疤,也能磨平曾经锋利的棱角。
当初对丁铭死生不见的立场,到底是在岁月长河里慢慢模糊了。
而他这些日子体贴周到、忙里忙外的身影,却已经潜移默化地,渐渐在脑海里变得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