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昶的迷人跟南臻不同,南臻是一团烈火,闪耀而灿烂,你很难忽视他的存在。陆远昶却是蜡烛,不徐不疾的,带着和烈火灼伤不一样的温度,静默地燃烧。
在周申申心里陆远昶是一位仁厚的长者,很像大学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持中秉正受人敬重。
申申伸手想开灯,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
“醒了?”陆远昶问。
“嗯。”
他起身,打开了头顶的白炽灯,眩晕一阵后,申申认出这是上回陆远昶住的那个病房。
“感觉怎么样?”他走过来。
“还好,就是睡太久了头很疼,我怎么了?”申申问。
“饿晕的。”陆远昶语气平常地说,吊瓶里还剩下一点,他替她调快了调节器,“我实在惊讶,怎么会有人为了睡觉三天不吃饭?”
申申有点尴尬,小声说:“怎么会有人在别人病房里喝酒。”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在干吗,狗咬吕洞宾啊我。
陆远昶愣了一下,看看自己手里酒杯忽然低头笑了,吊瓶很快见底,他按铃让护士进来替她拔了针管。申申手脚轻快的跳下床,她一刻都不想再在床上呆了。
“悠着点,先吃东西。”
申申赶忙说:“谢谢陆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陆远昶指指满茶几上纸袋顺着她的话说,“这附近只有这个,陆老师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全买回来了。”
周申申将盒子打开,全是蛋糕,申申怀疑他把星巴克的整个冰箱都买空了,袋子的最下面放着一个杯子,申申拿出来,发现就是上回她看中了没舍得买的那个夏日随行杯。
“送的。”陆远昶漫不经心地说,“给你吧。”
申申受宠若惊:“谢谢陆老师!”
陆远昶抿了口酒,微微勾起嘴角。
她吃了两口蛋糕,心里烦闷,看见陆远昶手里的酒杯,脱口而出:“我能不能喝点?”
陆远昶愣了一下,“度数高,你可以吗?”
他倒了小半杯递给她,酒在玻璃杯里呈透明色,带着浓郁的葡萄香,周申申抿了一口,瞬间一股强烈酒精混合着酸味冲上头皮,她浑身打了个哆嗦,眯着眼睛等酒劲过去才问:“你大夜里喝这么烈的酒?!”
陆远昶一声不吭,笑着将她杯子里的酒都匀走。
“这什么酒?”
“皮斯科,白兰地的一种。”他摇晃着酒杯轻声说,“今年2月我在秘鲁南部,亲眼看当地人酿造,一瓶750毫升的酒大约需要6到12公斤的葡萄,他们不加水,直接蒸馏。”
看他如数家珍的样子,周申申说:“你这么喜欢喝酒啊。”
陆远昶却摇头:“也不是,我是为了能睡得好些。”
早年有媒体拍到陆远昶当街酗酒,当时樊姐出来解释说是拍戏压力大所致,后来他就大大降低了接戏的频率,这件事成了他身上唯一的负面新闻。
原本以为这是陆远昶的忌讳,没想到他竟然毫无顾忌地主动提起来。
“你对记者不会这么坦诚吧?”周申申问。
陆远昶眼睛亮亮的,笑得十分狡黠:“那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抓到我买醉。”
“那我现在问什么你都会说实话吗?”
“你可以试试。”
周申申拿起刚才的随行杯假装话筒递到他面前:“你最近一次旅游是去哪?”
“巴塞罗那。”
“跟谁?”
“一个人。”
“好玩吗?”
“以后还会再去,我很喜欢高迪的建筑。”
“跟前女友什么时候分手的?”
听到这个问题陆远昶的手在空中微微停滞了一下,申申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过界了。
她迅速换了个问题:“陆老师是为什么决定当演员的呢?”
陆远昶认真想了想,“我天生就知道怎么找光,只要告诉我那场戏镜头是多大,我脑子里就清楚自己在画面里哪个位置,”今晚的陆远昶有些不一样,他话很多,语速也比平时快,“有一次我跟吴滔导演合作,那是他第一部 戏,有场戏用的长焦镜头,学过摄影就会知道焦距越长景深越短,那场戏拍摄难度很大,演员稍不注意就会虚掉而且出画。他担心极了,预算紧张每烧一条都是钱,我跟他说你相信我,我脑子里面有画面,最后这场戏一条过,他惊呆了。”
申申爱一旁听着,被他强大的专业能力震得说不出话。
“除了演戏,我没有别的擅长的事。”陆远昶说。
周申申惊讶:“我以为你是做任何事都可以做好的那种人。”
“不是的,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差,特别是数学,你问我35乘68等于多少,我能算到明天早上。”
“那你居然还演华罗庚。”周申申忍不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