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白兰公爵可是一个连自己领地上农奴的统一服饰都会挑剔款式的讲究人——一般的贵族压根不会多看奴隶两眼,更别提考虑他们究竟是穿破布还是裸。。奔,只要能干活就行。
骑士长是不可能拂德维特的面子的,但他也知道逃离西里亚科奇的技术掌握在店长手里,最好不要把他得罪得太狠。于是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个东西……不防水吧?万一今晚下雨或者下雪怎么办?”人家飞箱好歹是有盖儿的,虽然憋屈了一点,但里面还有毛毯和音乐,要一个养尊处优的公爵坐在硬邦邦的靠背椅上飞两个小时,冷风乱刮,还有可能被淋成个落汤鸡,
这确实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退一步说,哥伦布也不宜淋雨,要生锈的。
查理楞了一下,转头去看他的飞行器。
他也知道仓促之下做出来的东西舒适度肯定不高,但令他恼火的其实是德维特那种毫不犹豫地否定自己审美的态度——这个飞行器怎么丑了?他觉得这个造型就挺朋克的!
但希弗士提出了实际问题,他就会重新考虑,店长是很讲道理的人。
虽然下雨或下雪的几率一半一半,但现在这种季节确实是有可能的。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加个挡风的帐篷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又会大大增加飞行的阻力。魔法不是查理最擅长的科目,比起能一夜之间穿越国家的飞箱,他的飞行器其实只是通过药物麻醉和魔法传导,将鸟类的灵魂暂时转移到飞行器上而已,不但有时间限制,力量也有限,增加阻力后会对飞行速度和高度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也是他组装时尽量选用结构简洁而轻巧的材料的原因。
正在查理为难的时候,德维特皱着眉头:“我记得你还有另一个选项。”
‘黑暗’和‘寒冷’,德维特估计这个指的就是寒冷。
那么黑暗呢?
如果能维持最基本的体面的话,公爵觉得自己要选黑暗。毕竟他不怕黑,但是对丑过敏。
店长愣了愣,有点不情愿地动了动耳朵。
毕竟飞行器都做好了,不用有点可惜啊。
而且……
“那个方法的成本比较高。”店长明示。
德维特不耐烦地挥挥手,骑士长会意,附在店长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店长立刻眉开眼笑:“那么,我们穿上斗篷就出发吧——尤金,向玛婷达道个别,我们真应该好好谢谢她。”
随着他的话,天空开始淅淅索索地落下雨滴,真的下雨了。
这下查理彻底放弃了自己花了好几个小时才组装好的飞行器,毕竟真正花钱的药水还没用上,这堆东西也不过是玛婷达的杂货而已。
但玛婷达却不在家。
她把房子借给他们使用之后,就出门了,尤金说她晚上通常会到下城区的酒馆里‘上班’。
“玛婷达说把门锁好就行,她今晚不会回来。”哥伦布也围上了自己的迷你斗篷,漂亮的红底镶蓝边,还有时髦的口袋,是心灵手巧的店长在枫林镇为他做的冬装系列单品之一。
尤金惊讶道:“她告诉你的?”
哥伦布不明所以地点头:“你们干活的时候她就离开了,走前跟我说的。她要我把钥匙藏到门框往上数第二块砖缝里。”
尤金有点失望:“我还以为她喜欢我。”毕竟玛婷达这阵子对他一直很亲热。
希弗士说:“我觉得她确实喜欢你。”
尤金把斗篷领子都扣起来,半张脸都藏了进去,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那是错觉,女人不是应该在心爱的男人离开时哭泣拥抱吗?至少也要留个手帕什么的?”
希弗士:“……”
查理提着一盏风灯越过他,笑着摇摇头。
哥伦布迈着大步紧紧跟在店长身后,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插不上话。
公爵矜持地走过他身边,扔下一句:“幼稚。”
尤金莫名其妙地被鄙视了个遍,他独自站在狭窄的院子里,突然回头看了看。
两层石头小楼不知道是初建时就粗心还是经过岁月腐蚀,看起来有点歪斜,灰色的墙面上零星爬着一些耐寒的苔藓,二楼走廊上晾着一顶粉色的、已经退流行的女式礼帽。
在两人独处时玛婷达曾经有点骄傲地对他说过,自己在最受欢迎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把钱挥霍到珠宝、裙子和香水上,也没有满心计算着嫁给一个富有的商人,她一攒到钱,就立刻买下了这栋房子,还打算再次积蓄财富,开一个小小的面包作坊。可惜城里各种酒馆里永远不停地有年轻女人涌入,她的生意逐渐稀疏,后期虽然艰难,但总能维持生活。
尤金当时只觉得玛婷达对人生的规划意外地中规中矩,和她的外表截然不同,却不知道玛婷达为什么要跟他聊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