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服”纵身一跃。
记忆瞬间变成了黑白,从此只有黑白。
之后的十八年,梦中总有一只黑白相间的蝴蝶飞过,停在窗口。
那一年,自己只有二十二岁,而墨宇皓应该只有十岁,雷明对他的恨意源于墨宇皓的父亲墨晋煊。自己的父亲只是跟战略伙伴分享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指标,就被墨晋煊以出卖商业机密为由收缴了股权,撤销了职位,移交了司法机关。这就是联合创始人该做的?没有墨晋煊,他的父亲不会抑郁自杀,没有他父亲,晋宇有今天?
像是知道雷明在想什么似的,黄德蓓上前给他披上一件衣服:“他们对你总是有所愧疚的。”
雷明没有一丝回应,直到黄兼才推门而入,才戛然终止了他狂飞的思绪。
“事情安排好了?”雷明坐回到了沙发上。
“一切按计划行事。”
雷明点点头,不经意道:“前阵子,夏良斌跟我说,墨宇皓在他的部门安插了一个叫什么奔奔的,老夏怀疑墨宇皓起了戒心。”
“是不是叫唐奔奔?”黄兼才窝在沙发里的身体直了起来,由于身材肥胖,腰椎是起来了,横肉还绵绵地赖在软榻上。
“对,就是这个名字。”
黄兼才眯了眯眼睛。墨宇皓安插的?一辆银狐色的轿车恰逢其时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心中一骇,当时的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怎么了?”雷明看到黄兼才异样的表情。
“没什么,如果是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将计就计。”黄兼才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那是伺机等待已久的恶狼见到猎物之后的表情。
这个笑容徐徐地落在黄德蓓的眼里,她平淡的眉毛忽然就不安分了起来。她了解自己的哥哥,起身穿上丝绒拖鞋,离开了客厅。
此时的唐奔奔坐在赵谨言的办公室里。
“这个会议室刚才有几个人?”经理迅速关掉屏幕上的 PPT。
“三个。”唐奔奔如是说。
“为什么,明明四张椅子上都有东西。”
“有一张椅子的小桌板是打开的,且放着紫色水杯,和右边椅子上的包同色系,极有可能是左边的小桌板上放满了书,于是这个人把杯子放在了另外一张椅子上,所以只有三个人。”
赵谨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长进了。”他开打了 PPT,还原了这些人的动作,和唐奔奔描述的完全一致。
“再看看这个有没有问题?”赵谨言递过来了一份黑白扫描件,上面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身份证。
唐奔奔用软件将它放大了两百倍:“扫描件上隐约有暗纹,用的是最接近本色的浅灰,应该是一家公司的名称,基本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或他家属有这家公司的就职经验,而且公司规模不小,大企业更注重水印名称的细节。”
“还有没有别的了?”
唐奔奔又看了良久,摇摇头:“没有了。”
“不觉得一九五二年出生的人,这张照片头像显年轻了吗?”
“好像是有点,但是因为这是先复印再扫描的,所以看不清楚。”
“看墨迹,同样的用墨,不可能出现头发、面色、衣领深浅不一的问题。
这张照片极可能是假的。”
唐奔奔点点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头脑风暴几乎天天上演。
第26章 猜心游戏
办公室里,肖瀚文的大脑门微微颤动着。他清了清嗓子:“从利润上来说,它的营收和资产是背离的,净利润波动异常。虽然雷明一直强调它的利润和市盈率很好,那也只是仅仅看营收规模增速、净资产收益率这些常规指标,但是利润还不是造假出来的?”
“雷明之前占股,后来折价转让撤了出来,我有时候也怕……”
“什么?”
“怕他们给我看到的,都是希望我看到的。”墨宇皓忽然想起了唐奔奔的话。
“那是自然,”肖瀚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还是觉得你们墨家对雷家太过仁慈了。以前我就跟你父亲说,雷彬暗度陈仓出卖了公司很多的核心机密,可你父亲始终拖着想再给他机会,可事实不会因为他的宽容就变得温和起来。当然,这也是历史问题了,不谈也罢。”
墨宇皓看向眼前的这位头发稀疏的老人,他少时跟着父亲并肩作战,熬过了很多艰难岁月,最困难的时候公司朝不保夕、四处借债,也没有放弃。岁月磨出了他无双的经验智慧,也模糊了他的面容,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肖叔叔,这么多年,你为晋宇付出的心血,不比我的父亲少。”
体会到了墨宇皓的情感的变化,肖瀚文抬起头来,深深的抬头纹使他严肃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那只代表过去,但是未来的哪一天,我不称职了,你一样也得请我走,这才是对公司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