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下半身泡在水里,能穿衣服就有鬼了。
竹韵要瞎了,他猛的转身,思忖着现在翻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净泽君竟还有这等癖好?大清早的翻人家窗户,偷窥人沐浴?”松苓从屏风上取下里衣,披上身时才发觉长了一截。
应当是淙舟的,里衣下摆沾了水,他将错就错,不想脱。
白尾鹫正巧飞进来,口中还叼着一条鱼,它还没飞过窗口,就被竹韵一把抓下来。
竹韵扔了鱼,死死蒙住白尾鹫的眼,冷声道:“谁知道你大清早的沐浴?你当我想看?”眼珠子挖出来吧,真要瞎了,“我师兄呢?”
白尾鹫还在扑棱翅膀,只一会儿,绒毛便飘满竹韵衣摆。
它的鱼…那是它要吃的鱼…
“哥哥去取早饭,谁像你,整日里就只等着吃,”松苓迈出浴桶,看向快没了生意的白尾鹫,“自己不吃还不让人家吃,我记得白尾鹫是吃腐食或食生肉的吧,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喂养?人家好不容易抓条鱼,你还给扔了,瞧瞧,这鸟都饿秃了,跟着你可真是受了好大的罪,倒了八辈子邪霉。”
说话间他已拉正前襟,系好了腰封,发散着,他要等淙舟来给他束。
正想着,淙舟推门而入,一手端着一食盘,那分量显然是三个人的早饭。
“呦,你这么上心?竟比我还了解我的鸟?”竹韵听见动静回过身来,放了白尾鹫去把鱼抓回来,他倒是丝毫不见外,拂袍坐在桌案边,拿起一烫手的包子就往口中送。
“你们去涂山,我就不跟着了,”包子着实烫人,他猛的灌了一口隔夜茶,“狐狸取走了剑,般若岩上必定知晓,虽说我丢了玉牌下了禁制,却也只能拖住一时片刻,我在这等着。”
说着他又啃了一口包子。
松苓挨着松苓落座,搅着热粥,等着竹韵继续说。
“劳烦师兄去涂山时,顺路查一下墨脱真相,这事儿与嵛山脱不开干系,也与朝廷脱不开,”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松苓,“更与百年前的涂山脱不开。”
与其独自纠结,不如切实的探上一探。
第25章 嵛山
嵛山山巅常年积雪,层云一遮,那山头的雪便融了进去。这晴日高高晒着,山间溪水都充裕了不少,可这山上除了那些个未开智的生灵,整座嵛山都寂寥的的很。
般若岩上更是静谧静谧的很,虽说淙舟在与不在好似没什么两样,但好歹还是有点人气,而今竹韵也下了山,这山上就剩下那位常年闭关的神尊,还有他们那位话极少的大师兄。
太静了些,山里的鸟稍稍扑下翅膀,整个般若岩好像都听得见。
这岩倒是宽,承得下一整片竹林,简砚走在林中,不疾不徐,宽袖曳地,却不见沾染脏污,般若岩上多翠竹,秋日里多风少雨,金风擦黄了叶子,打着卷落了下来。简砚用衣袖盛着叶,并未拂去。
沿着坡往上行,竹林深处有一竹楼,竹篱笆围出一小院,里面竟开了几块菜地出来,简砚有些日子不曾来,那菜叶都打着蔫,应是许久无人浇水。院子外布下了一层结界,只需稍远一些,这竹楼便会隐在竹林中。
菜地旁有一水井,简砚挑了些水,将那干到见了裂纹的菜地浇了个透。叶子都洗净了,只是依旧打着蔫。
许是他声音弄的太大,惊扰了竹楼里的人,那舀水的瓢倏地凌空飞起,晃晃悠悠的回到水井中。
桶还留在外头呢,简砚轻声一叹,只得捞起瓢装回桶里,又将桶扔回井中。
“他们到了墨脱?”
竹楼里传来一声询问,听得出些许慵懒,却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只像是一块慵懒的冰,被镇在了这处竹楼。
简砚向着竹楼作了一长揖,毕恭毕敬,抬眼时才得见袍袖上沾了些井水,他站直了身道:“是。”
里面的人笑了一声,道:“那院子还得打扫着,兔子也着人好生喂养,说不定什么时候,淙舟就带着他的小狐狸回来了。”
那人说的极慢,一字一字生怕简砚记不清。
“还有竹韵,他既丢了腰牌,那般若岩便留不得他。”
话毕,简砚蓦地怔住,他微养着脖颈,眉头轻蹙,看着这竹楼,只觉分外陌生。
“师尊…”他艰难开口,“竹韵从未有过背叛之心,何不…”
“从前没有,而今也该有了,”神尊打断简砚,语气骤冷,“那可是他的小师兄,他的话竹韵什么时候质疑过?”
简砚叹了口气,他的两位师弟关系素来要好,打小便是淙舟说什么竹韵就听什么,在淙舟离开后,竹韵更是守着淙舟的院子,轻易不让人靠近。
他偶有一次进了那间院子,院门一开,一院子的兔子一只挨着一只,像是拂了厚厚一层雪,着实把他惊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