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42)

竹韵也被风沙袭的不轻,衣襟袍袖间满是碎叶,一身的狠戾气息都被揉搓狼狈。

他掸去衣袍上的尘,抬眼就见一张狐脸凑近眼前,鼻息扑洒温热,虽说不及传闻中那样大的骇人,可猛的一见还是令人惊心。

“往东北七百里,名为墨脱。”竹韵稍稍退了半步。

松苓听后点了点头,却不曾挪动半步,竹韵召出长剑正要掐诀,就见一条狐尾将他卷了上去,顺便收回了他的长剑。

“呦,”竹韵摸着身下的狐狸毛,只觉手感甚好,“你还驼我啊,你不会不认得路吧。”

狐尾荡起的风停了一瞬,松苓喉中涌出一声呜咽,接着传来竹韵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

“他可以御剑。”淙舟揉了揉狐狸脑袋,回头瞥了一眼竹韵。

竹韵骤觉不妙,他师兄有心护着这祸水,应当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御剑,你跟着他走便可,既然不愿载人,那便不要勉强。”淙舟揉过头顶,又去揉狐狸耳朵,直至将整颗狐狸头都搓热才停手。

他师兄当真说不出好话,竹韵脸都要绿了。

下一瞬,松苓抬起一尾,卷着他的腰将他甩了出去,顺道甩出了他的长剑。狐尾收的太快,竹韵猛然后退几步,剑鞘拄地才得以站稳。

煦风轻缓,淙舟一手扶在松苓后背,一手轻捋狐狸后颈的毛,抱歉的看着竹韵。

松苓也乐的轻快,狭长的眸子中盛满了笑意。

第19章 既安

当真是快,松苓落地时才不过晌午,他尾尖挂着行囊,口中叼着一只鸟,正是那白尾鹫。

白尾鹫委屈的要死,它不过是跟着主人而已,并且飞的远,隐在云中,应当是不会被看到。谁知这狐狸像是后脑生眼,骤然回首吓得它呆愣一瞬,紧接着狐狸就冲到了眼前,等它回过神来,已经被咬在了牙间。

松苓放下淙舟,顺手裹了一件衣袍,那身红衣甚是方便,可是看着跟火似的,他瞧着热。

“你的鸟,”他将装死的白尾鹫扔给竹韵,垂眸将腰带系好,“自己看好了,别总让它听墙角。”

白尾鹫一脱手就扑腾着翅膀飞向竹韵,口中不断哀嚎。它落在竹韵肩头,臊眉耷眼,哀嚎声穿透了耳,竹韵抬手挠了挠它的毛,聊表安抚。

他们停在一处深山,离着墨脱城稍有些远,大片枫叶铺满山路,走一步,碎一声。

山中多猎户,几乎走上一段路就能见到一处茅屋,正午已至,茅屋中燃起了炊烟,烟火气息荡过半个山头,叫松苓嗅了去。

“哥哥,”他想起今日那方员外还要来送野兔,“我饿了,咱今儿个走的早了些,错过了兔子。”

说着他盯着前头竹韵肩上的白尾鹫,大有寻不到吃食,就将这鸟拿来烤的架势。

白尾鹫蓦地打了个哆嗦,抖落几片绒毛。

“这儿离着墨脱有些距离,”淙舟慢下半步与松苓并肩,“先前看着这周围有一座小城,要近一些,先去用饭吧。”

“好啊。”松苓笑着,轻轻握住淙舟的手。

他像是试探一样不敢紧握,明明同床共枕那么些天,他还是怕这人会甩开他的手。松苓觉得牵手与睡一张床不同,淙舟把他当成小狐狸也可以同床好几宿,若是牵手,那便不是狐狸,而是松苓。

松苓心中忐忑,只牵了一瞬就要松开,可就在他要抽手之际,却猛的被人紧紧握住。

宽袖下是带着心颤的慌乱,松苓怔怔的不敢回头,他微微侧目,淙舟面色无异,又像是在笑。

他大着胆子挤进淙舟指间,与人相扣,也只是相扣,松苓一动不敢动,掌心都要洇出汗来,心尖的兔子扑腾的厉害,扰的人慌张不堪。

松苓想把那兔子抓出来烤了。

枫叶红的灼人,秋风似乎是烫的,狐尾在身后直摇,缓缓绕上淙舟手臂,松苓像是不曾发觉。

“慌什么?”淙舟倏然发问,摩挲着松苓的指骨。

“没,没慌。”舌头打了结,耳朵被秋枫染红,好在有发遮挡,没让人瞧了去。

淙舟轻声笑,将人拉进了些,袍袖将相扣的手彻底遮盖,狐尾划过手臂盘上腰间。玉佩有些凉,冰的松苓醒了神,他倏地将尾巴收了回来,可发间却又冒出来耳朵,他听见淙舟笑声更大,如丝如绸绕在耳畔:“嗯,”淙舟说,“没慌。”

狐狸更加羞红了脸,平日里放荡不羁,整日攀着他的肩说着浪荡情话,可一旦过了真心,便添了羞赧,只敢试探。

有趣的狐狸。

淙舟又捏了捏狐狸的指骨,指尖有些凉,带着潮湿,可见这人是多么的慌。

嘴硬的狐狸。

碎叶声响好生突兀,叫松苓连走神也走不得,满山赤红如烈火烧山,唯独身边这人一身白,似一滩冰泉,漾在红枫里,格外夺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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