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37)

属实难熬。

用完了饭,小二上来收了碗筷,接着送来热水,他望向床上趴着的人,寝被下露出一截毛茸茸的赤红狐尾。

“嘶…”小二暗暗吸气,方才来时还没见着,怎的这时候又出现了?

他疑心自己看花了眼,猛的眨了几下再看过去,那狐尾还在那里,悬在床边,似是还晃了晃。

“嘶…”烛光晃花了狐尾,也晃花了人眼,小二嘶出声来,引得松苓扭头看来。

狐狸还能上床睡?

小二十分不解。

这不就是个畜生吗?怎的还能上床睡?日子过得比他还好?

小二想起自己那个小破屋子,一阵憋闷,又望见床边一地的骨头,憋闷更甚。

“客官有需要再唤我,”声都带了委屈,他都记不得自己上一顿吃肉是什么时候,“我就搁大堂待着,您唤一嗓子我就听得。”

说着微微倾身,端着餐盘就要退出去。

“稍等。”

小二正要关门,闻声一怔,一条腿还在房内,身后人行的匆匆,他险些又被人踹倒:“客官还有何吩咐。”

淙舟拎着两只兔子,递给呆愣的小二:“承蒙店家多日照顾,这两只野兔聊表心意。”

“这使不得,”小二连连摆手,碗筷都跟着轻晃,“客官住店,我等本就应当照拂,这是本分,承不得礼。”

“使得使得,”房内传出松苓的声音,许是吃得饱,听上去尤为轻快,“你瞧我不是弄得满屋血就是弄得满床的泥,打扫起来甚是麻烦,不过一份薄礼,你接着就是了,叫那些伙计一起,夜里加个餐。”

话说到这份儿上,小二也不好推辞,伸出两只勾着笼子,好一通道谢才却步走远。他端熟了餐盘,单手托着下楼也走的稳当,瓷碗脆响,兔子啃着铁笼。

“哥哥当真心善。”松苓笑着歪头。

夜里起了风,淙舟塞了窗缝不让窗响。水声沥沥,淙舟撩着布巾替松苓擦身,这人吃饱了便开始困,半阖着眼,乐的享受,确不似瞧前些日子那样羞。

此时气氛尚好,松苓哼着涂山的小调,暗夜在烛光中变得缓,偶有萤火扑窗,不落半分星光。

松苓想着要不要说说话,这个气氛着实适合夜谈,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双唇开了又合,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淙舟端开木盆,将松苓裹进寝被,松苓张开黑亮的眸,将眼底的星光悉数送出。

“松苓可有心愿?”淙舟倏地发问,他迎着那一池的星光,拢进自己眼中。

“心愿…”星光骤暗,松苓偏开了眼,心头涌现的酸涩带着寒刃,将全身骨血剐的斑驳破碎。

“人怎可能没有心愿…”

松苓喃喃着,他不知淙舟是否想起什么,只是这人从前也问过同样的话。

当时如何答?

“我想同哥哥云游去,再…再要一壶酒,”他抬臂覆面,不叫淙舟看见泛红的眼,“聊慰风尘。”

松苓泛苦,那时绝不是如此作答。

第17章 争吵

长风起,更深露重,窗外传来三更鼓声。松苓睡了一日,现下正清醒,他捻着帷幔,望着床顶出神。

淙舟拨了拨床边的蜡烛烛芯,将烛光拨亮。松苓偏头看着那身白袍,墨发垂落,昏黄摇曳,扰了这美景。他松了帷幔,改捻着袍袖。

“白日里睡的太多,我不困了,”他呢喃着,“都怪哥哥。”

“怎的又怪我?”淙舟闻言失笑。

“怎的不怪?”松苓侧身过来,手上用力,将淙舟拽上床来,“哥哥抱的舒服,我便睡的安稳,虽说是做了些梦,可也睡得沉。”

指尖绕过宽袖,抚上淙舟的腕打了个圈:“你说是不是怪你?”

“嗯,怪我。”小狐狸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招呼,淙舟也应着,他反手握住那作乱的指尖,指甲有些长。

他脱了靴子,坐正身子,衣裳被松苓拽松,他这一动,怀里的玉牌掉了出来,连同璎珞和那枚玉珠。

“谁把这穗子扯断了,”松苓望见那玉牌,登时撑起身,抽出指尖抓过玉牌,瞧着断了的璎珞皱眉,“定是那臭竹竿子弄的,他伤了人,还弄坏了穗子,这仇我记下了,等那日见着,可得讨回来。”

淙舟看着松苓对这璎珞如此宝贝,心中有疑:“这穗子可有什么说法?”

松苓仰颈,递过一个带着怨念的眼神,接着他偏了偏头,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你还真是忘的干净,”怨念颇深了,“这穗子是我打的,这线是你挑的,你说有什么说法?”

有个情物的说法。

淙舟揉了揉狐狸的发,带着些许歉意。

“不提了,找着你那一魄自然就记得了,”松苓扔开玉牌躺了回去,又把玩着一旁的璎珞,满脸嫌弃,“白日里你说你要去涂山,去哪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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