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15)

淙舟将桌帘彻底掀开,指着浴桶低声道:“自己爬进去。”

真的太脏了。

松苓自己都想把自己丢掉。

第7章 探寻

初秋将至,哪怕落了一夜的雨,也不见凉爽多少。松苓窝在浴桶里,下巴搁在桶沿上,四肢荡在水中缓缓搅动,尾巴浸了水,悬垂在浴桶里,热气氤氲,扑的狐狸发困。

淙舟只留了一条窗缝透气,天虽暖,却依旧有风,他取了台上的篦子,襻膊束起衣袖,一手半托着松苓软腹,将它的毛一点点梳开。淙舟不知换了多少水,才将狐狸洗脱干净。

日头偏西,午后的热熨帖着天地,外面风声簌簌,影落窗前,那窗纸有些旧了,映出一室暖黄。松苓泡的舒心,不愿出来,淙舟挡了窗,将它拢在影下,它瞧着那双在它身上揉搓的手,目光一寸一寸向上移,常年隐在袍袖中的臂腕白皙,盛着暖黄给这人添上了一丝烟火气息,融了高山冰原。

松苓伸出爪子,热热的覆在白臂上,祛走了那一片温凉。它眯着眸子,仰颈看向淙舟,似是在笑。

淙舟不解,只以为爪子不曾洗净,他撩着热水去擦爪子,却又见松苓缓缓摇了摇头。

“怎么?”他也像是在笑,唇角都勾起了可见的弧,声音清透,浸出了水。

松苓只眯眼看着他,尾巴搅得水不得安宁,哗响声不断撞着浴桶。少顷,它抬起爪子,白臂上留下一朵淡红的花。

这是它往日常玩的把戏,只是在淙舟醒后,这还是第一次。

见淙舟不恼,他又换了只爪子覆了上来,两朵粉花交叠,一深一浅,像是拓上的印迹,更像是给这人盖上的章。

它舔了舔那两朵花。

淙舟瞧着它欢喜,依着它闹。

松苓还想再印一个,暖好的爪子刚抬起来,就见淙舟撤身拿过布巾,一手将它捞起裹了起来。淙舟裹得紧,爪子被缚在身侧,叫它除了尾巴稍,皆动弹不得。

布巾被水浸透,淙舟坐在床沿,这次擦得较为轻柔,松苓卧在他膝头,尾巴里存着的水沿着床褥洇开,淙舟的袍摆也未能幸免,它把人搞得湿漉漉,自己却舒服的直哼哼。

这才叫日子。

迟来的睡意终于将松苓彻底瓦解,他翻着肚皮仰着头,挂在人腿上沉沉睡去。

希望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

淙舟颇有耐心,把狐狸一点一点擦干,念着狐狸昨夜受凉,他将狐狸塞进被中。不过片刻,狐狸睡乱了床,蹬出了后腿,连着尾巴一起扫开了寝被。

尾巴斜搭在一旁,露出疤痕。

淙舟忆起梦中情景,抬手抚开尾根的绒毛,他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拨开绒毛他才发现,竟还有十分狰狞的一道隐在绒毛深处。用的刀剑不利,几乎是齐根割下,不知是否是在热水中浸过的缘由,那两道疤隐隐泛着红。

心口像是被人猛的一抓,掐断了血液。他抬指轻碰那两处伤疤,指尖触到温热,那被钝刃划过的疼痛像是沿着指尖,乘着热血,逐渐蔓延心口。

淙舟收了手,不忍再碰,他轻轻揉着赤红软尾,眸光蓦然落在微秃的尾尖。

傻狐狸。

淙舟无奈摇首。

日头已然偏西,淙舟抱着尾巴,一直靠在床头,他本就云游八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急着处理。清闲半日,周遭皆静,今儿个方员外大宴宾客,就连外乡人都能去分上一杯喜酒。

他不是热闹性子,这等人声喧嚣的地方他更不喜欢凑,只守着狐狸,隔着窗,望着天边散碎的云霞被渐次点燃,就连天都被染上澄黄。

风起不周,吹落九曜,西方澄黄,而东边却渐渐步入黑暗中。

淙舟将六条尾巴挨了揉了一遍,每一条都搓暖,又放到一旁晾散温热,淙舟揉不混,他认得清每一条尾巴。

松苓睡的像一只死狐。

只六条…

为何只六条?

疑惑骤然窜上心头,淙舟放出去半日的神思霎时回拢。他点了一盏烛,眸光微凝,轻声将狐狸抱在怀中,翻开尾巴细细的找。

不似钝器所伤的那样狰狞,那是一道平齐的切口,依旧齐根而断,这伤愈合的好,不细看的话并不容易发现。

曾有传言道食九尾狐而不蛊,所言非虚,九尾狐尾乃世间圣器,或炼化,或入药,皆叫人神往。此言一出,无数修道者哪怕拼上性命也要猎得一条,狐族长老本不愿害人性命,怎奈修道者猖狂,长老无奈将其斩杀于爪下,自此九尾狐族得了数千年骂名,长老带着一众子弟退往涂山方向,关闭山门,再不外出。后一千年,流言渐消,狐族种得安宁。

这两处伤手法不一,绝不是一人所伤。

那尾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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