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14)

一旁挂着两条赤红狐尾。

淙舟半跪下身,将那只手轻轻握住,可松苓却在下一刻挣脱出来,微拧着眉覆上他眼眸。

“别看,”松苓声音喑哑,快要说不出话来,“小狐狸缺了尾巴,不好看。”

他回了什么?

淙舟只觉快要在梦中脱出,即将睁眼的那一刻,他看见自己将挡眼的手轻轻拿下,把松苓半搂进怀,他道:“没有不好看,”他好温柔,“小狐狸不管怎样都好看。”

淙舟睁开了眼,对上一双含着担忧的眸子。

昨夜阴雨幽暗,淙舟未能看清松苓样貌,而今晴日泄窗而入,点亮这一室光景。淙舟不知该如何评论样貌美丑,只心道这果真是一名好俊俏的儿郎。

即便这儿郎染了斑斑血迹。

“你怎么样?”

“你去哪了?”

二人齐声,又同时静默,无一不是挂心,无一不是忧虑。

寂静良久,直至松苓被淙舟盯的面颊发热才偏开眼眸,下一瞬他又猛的后撤一步,将环着人的手背负在身后。衣带终是系的太过松垮,退步时挂上了淙舟的腰封。

那根衣带扯着松苓,叫他再无可退,扣结松了,只虚虚的搭着,只需一步,便能重现昨夜光景。

雨下不透,晴日蒸干了最后一丝凉意。此时不似昨夜可遮掩,松苓面颊都红的发烫。

他偏身清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层寂静,谁料淙舟依旧静默呆立,似是还未脱出梦境。

松苓难得泛起羞赧,他猛的背过身去,却忘了那松垮的衣带,淙舟的腰封上就那么一颗珠玉,竟将这衣带箍的这样紧。即使背着身,松苓也难眠僵了身子,他紧咬着唇沿一动不敢动,白眼快要翻上了天。

半晌,松苓不见了,只剩下一只六尾赤狐和一滩衣裳。

淙舟像是才回神一样,他盯着身前的光看了许久,双眸有些许发涩。狐狸带着一身血污钻到了桌子下,埋在尾巴里不肯出来。他蹲下身,探手去抓,狐狸却用尾巴打他。

打的不重,像在抓痒。

淙舟轻勾唇角,他起身出门,向店小二要了热水来,就这一会的功夫,狐狸顶着那羞赧跳上桌案,一头扎进了鸡汤。

还是淙舟的味道,不过有些腻,最近总饮鸡汤。

也不是所有狐狸都爱吃鸡。

松苓咬着鸡肉,热气不断扑在脸上。

偶尔换换口味好不好?

他边吃边腹诽。

热油化开了毛间的血,瓷盅被蹭上半圈红,血腥味被热气蒸熟,笼着松苓逐渐将鸡肉香遮掩。

不能吃了,像在吃死人,要吃吐了。

淙舟瞧着它要呕的神情,几欲笑出声来。门边阴凉处有一木架,上面放着一盆水,淙舟探去只觉不算太凉,遂取了布巾浸在水中。

他打开了窗,风卷走了屋内不算浓的血腥味,是要入秋了,天都看着远了许多。淙舟瞧见了地上的牌,璎珞被血浸透,已看不出原色。他将腰牌拾起,黏腻糊在指尖,他猛的扭头看向桌上的狐狸,狐狸身上的血可要比这腰牌多上许多。

淙舟微微挑眉,见狐狸睁圆了看过来,他将腰牌放在桌上,捞出盆中布巾,对着狐狸就是一通狠擦。

松苓像是褪色了一样将布巾逐渐染红,淙舟使了些力道,松苓毛都炸起来了。它想跑,可才蹿出一步就被人揪住了后颈皮。

“身上太脏。”淙舟拎着它轻摇,待狐狸不再挣扎,他单手将布巾翻了个面,给狐狸擦脚。

淙舟擦的仔细,就差将甲缝的泥也一块擦了去。松苓被他吊了许久,不自觉的呜咽出声。

“客官,”小二敲了门,“您要的热水。”

得救了!

松苓猛的蹬起后腿,扭着脖颈就要往桌下钻去,险些蹬翻了汤碗。

小二堆着笑,招呼着人把热水抬进了屋。松苓藏在桌底甩了甩头,鼻尖萦绕着混着血腥的鸡汤香气,它没忍住伸出舌头舔过鼻尖。

他舔到了血迹。

呕…

桌案轻晃,桌帘下露出一截火红尾巴,小二微微欠身将要关门,蓦地瞧见了那截尾巴,他愣在门口,笑僵在了脸上。

淙舟跟着回头看去,不动声色的偏身挡住。

白袍遮了视线,小二回过神,笑容又在脸上活络起来,他做跑堂许多年,自是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又欠了欠身以表歉意:“客官若是还有需要,尽管唤我。”

淙舟回一颔首,将小二送了出去,他合上门,回身又去抓那只躲着不见人的狐狸。

“尾巴露出来了。”他蹲下身,轻轻在尾巴上揉了揉。

狐狸没有动静,尾巴依旧摊在地上。

淙舟不解,蹲下身撩开桌帘,只见本就沾染血腥的狐狸又呕了一身脏污,毛本就被淙舟擦的凌乱,这下更是打成缕结成块,搞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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