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138)

下一瞬,淙舟奋力将九思插入大地,一道金芒霎时划破黑雾,却又被黑雾撞散,接着八张符篆飞出宽袖镇于涂山八方,火光明亮灼烧黑龙,封山大阵将起,那黑龙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浓雾紧裹着淙舟,将他的魂灵撕扯。

“师兄!”竹韵摸着黑往阵眼处走,他想要将淙舟拉出来,却不想还没等碰到人,就被淙舟一掌推了出去,他借机伸手去捞,却只扯下一片衣袖,“师兄!出来!”

喉头泛起一阵腥甜,竹韵喊哑了声。

那道金芒散成了星点,破开了黑雾连接八方符篆。

浓雾裹身,淙舟只觉灵肉将分,袖中还有最后一张符篆,他颤着手画下血咒,那符篆自掌中燃烧,燃成灰烬化成星芒,沿着淙舟的经脉将一魄生生剥出来。

借着这锁魂阵,这一魄剥得倒也快,他只觉身上一轻,好像没受太大的罪。他再也召集不住,跪倒在地,看着那道被撞散了的金光骤然汇聚,连接八方阵符,破开黑雾将涂山笼于其中。飞沙沉降,浓雾缓消,山巅上的血再次显现,整座山被揉成了一团乱遭。

嗡——

封山大阵启,师门的债,淙舟来偿。偿还此债,他再不是嵛山三君,鸣沧君就此叛出师门,陨落于封山阵前。

第61章 锁魂

白光消散了,手中的玉佩砸在了地上,荧光退散,玉佩变得黯然无光。松苓茫然抬手,碰了碰眼前的虚空,再没有任何阻拦,风吹了进来,带着些泥土香。

好累,全身酸疼不已,松苓拾起玉佩紧握在手,他撑着一口气,向着来路跑去。

金芒之下,松苓看见乱遭的涂山,他怔愣良久,才缓缓走上前,抬手覆上那处金光。他倏然笑了出来,半月前他也差点见着这封山阵,在郁州城外的山上。

松苓看着那金芒直通云霄,他又笑了笑这么大一座山,封起来很难吧,也怪不得要找长离帮忙。想到长离,他环顾四周,方才分开时长离还在此处,这会儿不过片刻功夫,人却不知跑到哪去了,地上落了些许青羽,晚风一来,推着青羽往山下去。

松苓仰头看了看天,浓云带着闷雷散去,星子重新覆盖夜穹,白练倾泄,落了漫山寒霜。

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月色下的玉佩依旧无光,松苓的话猛地回响,如同一道惊雷炸醒了松苓茫然的魂。

“只要我活着,这玉佩便会护你周全。”

那现在呢?

护身的屏障消失了,就连玉佩都暗了下来,那淙舟呢?还…

松苓不敢往下想。

他沿着封山阵的边沿,一寸一寸的寻过去,尾根的伤口本就才愈合不久,他跑的越来越急,那只结了薄薄一层血痂的伤口被生生扯裂,红衣藏着殷红,只留下身后一片黏腻。

松苓绕着封山阵跑了小半圈,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泡在血中的人,明明周遭漆黑一片,可他就是觉得那一身的血分外灼人。淙舟身上红一片白一片,红的多,白的少,这若是落在别人身上,他少不了要同淙舟调侃说那人像不像一块五花肉,可这染血的人不是别人,染的也不是别人的血。

空荡荡的山脚只剩下枯草,那些人都不知去了哪里,身边连个可以扶的东西都没有,松苓腿软,他不敢上前,轻声唤着淙舟,期待着有人能应他一声,来证明面前的这个血人只是一个他能调侃的五花肉。

奈何明月空白,无人应。

“哥哥…”今日哭了太多,松苓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好陌生,这人不说话也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这哪里是他的淙舟。

松苓双目无焦,就这么呆愣的坐在淙舟身边。半晌,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松苓没有回头,他满心满眼的只有淙舟,他才不管来人是谁。

“松苓。”可那人出声唤他。

松苓闻声回头,茫然的双目霎时聚拢了光,竹韵的一身黑衣没入暗夜,可他怀中抱着的人却被漆黑衬了出来。长离双眸紧闭,脖颈歪在竹韵肩头,垂落的一只手淌着血,血色凝在指尖,衬得人惨白。

方才淙舟封山,长离并未来得及躲开,封山的符篆恰巧燃在他脚边,他被那乱涌的黑雾卷了进去,铃音撕扯,一道金芒自左肩穿过,一阵灼痛将他烫醒,他咬牙忍痛,一指探进那被金芒灼出的血洞,血从左肩涌了出来,将青袍染红,整条手臂疼的发麻。长离闷哼一声,在虚空中画出一道血符,这噬魂阵进得容易,要出去却难,他近乎是搭上了毕生的修为,才将这法阵扯出一道裂缝。

神魂震荡,脑中一片嗡响,天地似是倒转了一般,长离脚下绵软,像是踩在云端,他昏昏沉沉,就要一头栽下去,却猛地被人搀住,他奋力抬了抬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双膝一软,陷入无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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