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清楚?”
“那中介跟我熟,我的房子就是他给我找的,你不选祁总也有道理,脾气大,到老都有女人往上扑,想想就累。”
宋弦垂眼,扯一下唇。
祁云翱接送她上班后就回了广州,隔几天给她来一回电话,问她忙什么,如果恰好在吃饭,就问她吃什么,她报上菜单之后,他通常会来一句嘲讽:大设计师吃这么好?
再有下一次,她一定要说,照他这么追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追上她。
六月中旬,她还在加班,祁云翱突然出现。
工作室已经没有人,宋弦盯着屏幕,也不看他,“你怎么来了?”
祁云翱绕过工作台,站在她身侧,“走吧,我带你出去玩。”
“上哪儿?”
“去新疆,看雪。”
宋弦不打算给他好脸,“六月飞雪吗?”
他伸出手臂,锁掉她的屏幕,一个气声,“对,六月飞雪,让你看看我有多冤枉。”
白衬衣袖子在宋弦余光里无限放大,她有些恼火,她不喜欢这样戏谑的话,大热天的,新疆能下雪?
“走吧,回家收拾东西,马上出发,带你看内蒙古草原的日出。”
“……”
两人对视,祁云翱稍稍抬眉,“乌兰妮,要我抬你?”
宋弦抿一下唇,“你这么突然来一下,我工作怎么安排?”
“内蒙新疆都有信号,你还安排不了工作?带上平板,耽误不了你画稿子。”
她迟疑了下,“就我们两个吗?”
“还有我两个朋友,路上有个照应。”
人生就是这样,偶尔会有一些意外,一个小时后,宋弦带着雪狮子,跟随祁云翱离开了北京城。
他开的一辆七座的SUV,在北三环接上了两位两个朋友,一个叫大虎,另一个是大虎的朋友,叫佟文焕。
大虎长得人高马大,嗓门洪亮,一见面就瞅着雪狮子,也不与宋弦客气,“你这,还带猫去啊?”
宋弦:“没人照顾,只能带上了。”
“不会拉在车上吧?”
“……不会的。”
大虎敲驾驶室,“你下来,我来开车。”
宋弦抱着雪狮子,缩进最后一排连座上,把第二排两个单人座椅让给男士们。
大虎是个粗人,他朋友佟文焕是个话痨,扭头往后和宋弦闲聊两句,说她的猫很漂亮,又问她,可不可以让他抱抱。
宋弦:“可能还不行,它现在还没有熟悉环境,还有一点紧张,我担心会误伤到你。”
佟文焕伸手摸摸雪狮子的毛发,“小仙女,不用紧张,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明天带你去看雪。”
宋弦:“……”
“等它睡着我帮你抱着。”
“新疆真的下雪了吗?”
“伊犁这会儿正在下,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到的时候可以看到白雪草地,这是一场浪漫之旅,我连羽绒服都没带,大虎吆喝一声就是走。”
她眸光微转,和佟文焕并列的座椅上,穿白衬衣的男人纹丝不动,似乎睡着了。
宋弦睡不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自驾之旅,她脑子有些兴奋,而且,佟文焕一直在和她说话。
“你一个人在北京做珠宝设计,你家哪儿的?”
大虎突然用力清嗓子,“佟文焕,你少问那些废话,那是祁总媳妇。”
这一嗓子把佟文焕给弄哑了,过了一会儿,他说:“失敬了,嫂子。”
宋弦窝在晦暗里,面上滚起了一层热气。
他们似乎误会了,但这会儿她也没办法解释。
迷迷糊糊对付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她听见了男人们的说话声,才醒过来。
他们下了车,车窗外,是一个蒙古包,边上还有羊圈和草垛,再过去,是看不见尽头的灰白,冒着一点点绿。
一抹晕开的淡淡橘色,草原晨起的日出就像冰箱里那盏昏黄的灯。
真的下雪了。
雪狮子该上厕所了,她拉开车门,一阵寒风刺骨,把清晨的困意快速驱散,她一下子就冻精神了。
祁云翱回过头,眉头一紧,“你下来做什么,上去!”
他不赶她,她也要回车里,地下的寒气实在受不住。
“雪狮子要拉了,我担心它憋不住。”
“它憋得住。”
祁云翱从后尾箱拿出羽绒服,塞到车里给她,又让大虎把猫砂盆带上,“你们先进去,吃点热乎的再出发。”
大虎看那猫砂,“这么难伺候,拉屎还得用这玩意儿,这几天咱们是不是上哪儿都得端着它的屎盆子?”
“也不用天天,到了沙漠,那是天然的屎盆子。”
大虎忍不住乐,“那不把这小仙女儿吓坏,那么大的屎盆子,够呛走出去。”
宋弦在车里套好羽绒服,听了那些对话,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