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林雨晨按亮了房间的灯,叫许澜坐在椅子上。
然后站在他对面,皱眉俯视着交代:“你给我看看。”
她说的郑重其事又有压迫感,其实心里忐忑不安,她做了好大的心理准备。
许澜不解:“什么?”
“纹身啊。”她垂下眼睛,看向他的胳膊。
许澜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右手,撩起一小段衣袖。
他伸出的是右臂。
冷白的皮肤上有很明显的一片红色伤痕,包裹着一串黑色的纹身。
大概是才刺上去,皮肤红肿。
那里有一串黑色的英文“Per aspera ad astra.”
林雨晨皱眉,原来许澜的右手腕也有纹身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现在无暇想这个,向前迈了一步,攥住许澜的左臂,将他黑色的袖口向上一捋:“我要看左边的。”
她亲自上手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xx”,以及一直被她忽略掉的直线。
她屏住呼吸,抬起他的左手腕试图仔细看。
确实是很可疑的纹身。
她的心脏像被一次。
男女的力量生来悬殊,许澜稍一用力,左臂便挣脱了。
“你倒是给我看看啊,”林雨晨皱眉,又拽住他的手臂向上抬。
她的力气小,许澜的手臂纹丝不动。
“这没什么好看的。”许澜用右手将左臂的袖口向下拽了拽。
林雨晨看他利落地把袖口落下来,胸口像窝了块冰。
她好像猜到了,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你这是为什么啊?”林雨晨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明明她那时候提分手狠心的要命,是个十足白眼狼。
她有什么好的。
他这样又是为什么啊。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把脆弱的那面展露给喜欢的女孩子。
许澜的喉结滚了下,顿了下,快速地把袖口的扣子系上。
他平静地转了话题:“你今天去哪了?”
是他惯用的手段。
每每这样,林雨晨就会被牵着移开了注意力。
她的注意力非常容易被转移。
但这次,她没有。
林雨晨抿抿唇,极其艰难地说:“你是因为我,你割……”
她说不下去。
“我没有。”许澜打断她。
林雨晨皱着眉尖,看着他的眼睛。
她会信这种话吗?
他动作和言辞这么躲闪,而且明明她刚刚看得一清二楚,那道横着的刺青是用来遮掩伤疤。
阿致真是好技术,好手法,她竟然一直没有看透。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讲过割桡动脉极其疼痛。
而且一般这种情况并不会立刻死亡,会看着血慢慢留出来,然后慢慢休克,过程极其痛苦。
他干嘛这么做啊。
一颗泪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在他的袖口上,透过黑色的布料洇到许澜刺青过的皮肤上,蛰得生疼。
让他方寸大乱。
“我……我真没有。”
执掌上万人的公司需要很多冷静和自持,而在她面前,他常常什么都不剩了。
他最见不得她的眼泪。
这是许澜头一次和林雨晨讲起,她走后的那段日子。
他们在校外的出租屋提前付过租金,所以许澜凡是有空,就会去看看。
他想象着,有一天推开门,林雨晨就在里面里面了,跟他说她再也不走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坚持着每周去一趟出租屋,每次失败而归。
直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他推开门,一眼看到沙发上的女士外套。
因为那段日子高强度的飞行训练,他完全不记得外套是他放在沙发上的。
他以为林雨晨回来了。
许澜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卧室的衣架后发现了她。
他惊诧地看着她,很多话卡在喉咙里,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艰涩的:“你回来了”
一身粉色外套的林雨晨还是依旧笑容灿烂:“是啊,男朋友。我不走了,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好玩的。”
和他想象里的对话一模一样。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冲击了他的头脑。
许澜和指导员请了3天假,请假在家里陪她。
最后在指导员的催促下,他要去西北基地训练。
他看着房间里的林雨晨很为难。
好在林雨晨说:“你走吧,我也要去上课了。”
训练完,许澜立刻回了出租屋。
正好是周末,林雨晨已经乖乖在房间里等他。
他们度过了极致亲密又美好的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指导员不断地来电话,要他紧急集合。
林雨晨再次很大度地说:“没事啊,我去找陈畅逛街。你晚上不用来接我,我在家里等你。”
晚上回来后,林雨晨真的在家里等他,兴致勃勃和他讲她逛商场看到了什么漂亮衣服,还拿出几大袋子战利品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