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汤药浴冒出腾腾热气,霍暮吟却想入非非,总觉得手边上的热意更甚,叫人不由自主想起上一世各式各样的折腾, 又羞又恼,抽回手兀自往池边去, “你不急我急。”
她嫁入宫中时, 几乎将霍府上好看的好玩的都带入重华宫, 眼下重华宫被围, 可不知道那些人手脚轻重如何。
霍暮吟走到池边, 手撑在岸上, 试了好几回都没能从池子里起来, 转过头来道,“把本宫抱上去。”
薄宣蹚水过来,道, “母妃便是这样求人的?”
他的手臂肌理分明, 水雾凝成水珠成股流下, 每一寸线条都流畅清晰,卖力张扬着诱惑。
霍暮吟忍住想去捏着玩的冲动,心里怦怦直跳,道,“本宫这不是求你,是命令。”
这话出口,薄宣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该死的好听,直往人心里钻。还未等霍暮吟赌气说什么话,薄宣便张开双臂搂住将她摁入怀中,“母妃的命令,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说着,大掌落到她的腰侧,借着臂力将她托举起来,放到池边,带起哗哗水声。
他站在水里,一双眸子在晦暗的天色里显得危险更甚,如鹰隼一般盯着霍暮吟漂亮的双眸片刻不离。
国公夫人在外等候,催促问道,“贵妃娘娘,好了吗?”
“好了好了,”霍暮吟逃开他的视线,道,“快好了。”
薄宣也没刁难她,修圆的指腹点了点方才在水下他亲吻过的腰侧,犬齿留下的红印犹在。他轻轻摩挲两圈,“这里,我做记号了。”
霍暮吟低头看去,眸光掠过不该看的险物,吓得她猛地挣扎起身来,道,“我去更衣。”
薄宣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终于确认有些人的存在,比烈药的药性更甚。
霍暮吟的心也不平静,可她母亲还在外头,重华宫还在太后手上,她无暇细想这些,掀开竹帘往里头走去,半晌,她的声音娇柔传来,道,“没准备我的衣裳吗?”
薄宣道,“没有。”
“那我穿什么?”
薄宣声音四平八稳,答道,“可以不穿。”
话音刚落,竹帘后头便飞出一个称药的铜盘,“啪”的一声砸进水里,溅了薄宣满脸水花。
薄宣却是乐了,心情大好,撑着池岸起身,慢条斯理往里走来。
霍暮吟扔给他一块干净的白巾帕,示意他将胯|下的庞然大物挡上。薄宣从善如流,道,“你身上的兜衣也都湿了,不宜再穿。”
霍暮吟连忙捧住胸|口,“我自知道,不必你说。你快叫人送些衣裳来。”
薄宣道,“重华宫都在太后手里,你要什么衣裳?”
“……”
也是。
霍暮吟道,“不然你叫他们送些宫婢的新衣裳来也好。”
薄宣惊讶抬眼。
她从来都对衣裳饰物万般挑剔的,不是上好的料子和手艺都入不了她都赏给了吓人,从不贴身穿用。
霍暮吟察觉到他的目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总不至于这样的景况还挑三拣四。”
薄宣一愣,眼下她倒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他道,“母妃这俊杰还真是挑时候当。”
说着,转身走出去,唤来小禄子,交代他去取套好些的衣裳来,又道,“要上好的布料,不是杭绸的便要蜀锦,快些。”
小禄子连连称是,飞快去办了。
薄宣转过身,便撞见提着宫灯的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见他上身没穿衣裳,提灯将灯火灭了,却不置一辞。隐隐的光晕之中,薄宣微微颔首,便回到药池上。
霍暮吟裹着白色的巾帕坐在竹制的摇椅上,随着摇椅晃动,上一世的一些细枝末节也渐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上一世的今日她好似也中了烈药,薄宣在端阳午宴上杀了太子,她不知被谁推入江中,如今回想起来,鸦青锦缎的衣裳,是薛美人无疑,她今日也穿了一身鸦青色的裙裳。如此,便是薄宣伤太子,薛美人记恨她、找她麻烦的套路。
这一世薄宣有所收敛,因此她也没有落入江中。又或许是因为薄宣也中药了,所以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上一世轨道。
可究竟是谁要害她?
上一世她杀了薄宣之后,从背后一刀捅入她心窝的又是谁?
薄宣脚步声极轻,可霍暮吟还是察觉了。她睁开眼,想说声多谢,无论如何,今日多些他相救,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此相救与别的相救不同,她怕薄宣想起白日在马车上的事,又要来捉弄。
薄宣走到药柜旁的高桌上,添了杯茶递给她,“等等便有人送衣服来。”
“嗯,”霍暮吟接过,茶入口前,她突然抬头道,“咱们今日是在何时中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