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暮吟仔细想了想,从在竹林相遇开始想,实在想不出来他这一世究竟欠了她什么。
薄宣见她迷迷瞪瞪的模样,眸子里满是笑意,他道:“在竹林相遇,隐翅卫追杀我,你在我身边,他们没有下狠手,算是救命之恩,我自然是要还你的。”
霍暮吟眨眨眼。
“隐翅卫?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对你下狠手?”
“嗯,”薄宣言简意赅,“隐翅卫是太后的人。”
“哦……”霍暮吟点点头,脑子飞速旋转,“没有我,你打不过那些人吗?”
薄宣笑。
“没有你,他们更快死。”
霍暮吟识相地闭了嘴。她生怕她再问一句,薄宣就要反应过来她其实是个累赘,而不能算是个恩人。
可她实在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直到薄宣睨过来,“想问什么?”
霍暮吟道:“隐翅卫,是什么?”
“太后的暗卫。”
“哦……”
霍暮吟恍然大悟。
那便能说得通了,太后想从她身上拿东西,所以隐翅卫就不会动她。不对,那隐翅卫为什么要动薄宣?太后要杀薄宣?在大承恩寺的时候,祖孙两人不是还十分亲厚的样子吗?
莫非根本不像是太后说的那样,薄宣根本不是她找回来的?她其实不想薄宣进宫?
霍暮吟看向薄宣,漂亮的眸瞳里满是疑惑,就差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如果真的是她想的这样,太后其实是盟友,薄宣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薄宣见她神色变化,抿唇轻笑,凤眸之中居然染上几分宠溺,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该想想你身上有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她下一步要做什么。邕石海残废的消息知道了吧?”
霍暮吟惊讶道:“你弄的?”
薄宣坦然:“不然怎么知道太后要找白玉锥?”
他补充道,“今日过太庙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所欠之恩到此为止,关系这两个字拿捏不住我,希望母妃不是下一个邕石海。”
霍暮吟瞪圆了眸子,倒不是气别的,“你拿我比邕石海?”
“他半年里应该不会再露面了。”
霍暮吟生了闷气。
邕石海挺着个大肉肚子,脸上都是褶皱,声音也不好听,他拿她比邕石海。
越想越气。
她抬腿一蹬:“宣皇子慢走,本宫就不送了。”
薄宣:“……”
他垂头看自己的臀,再看看霍暮吟白嫩嫩的脚丫子,很难想象那脚丫子蹬他臀的模样,一时有些语塞,感觉奇奇怪怪的,新奇的体验。
霍暮吟见他动作凝滞,突然一愣,意识到眼前的薄宣即便披着羊皮,那也不是温顺的羊,自己实在不该再次被他的表象蒙蔽,这样肆无忌惮。
她心有余悸,小心翼翼探头去看他的眸色。
恰巧薄宣抬起眉眼,“看什么?”
又问:“乃高德下午行刑,去看吗?你要救的那个人也去。”
霍暮吟原本想说不,听见后半句迟疑了一下,问:“华桃?华桃也去吗?”
薄宣点点头:“嗯,折香是这么说。”
霍暮吟有些不敢见到华桃,“她怎么样了?”
薄宣说:“不太好。”
又问:“你很关心她?”
“嗯?”霍暮吟没反应过来,她点点头,“当然关心。”
薄宣问:“关心到为了救她,你事与愿违,嫁入宫来也在所不惜?”
霍暮吟沉默了。
她看向脚丫子,“算是吧。”
薄宣沉默了很久,突然启唇问:“你一开始,为什么那么怕我?在竹林的时候,怕我是薄宣?”
分明从前素未谋面,分明不是对所有人心怀防备,却独独对他这样?
第19章 破局
薄宣问得太过直接,以至于霍暮吟没有准备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初夏的日光带着些许热度,柔和里掺杂着试探般的炽烈,照进屋里来。卷翘的睫毛在霍暮吟脸上投下阴影,越发衬得她脸上的皮肤如拨了壳的鸡蛋一般。
她将怀里的枕头挪到舒服的位置,紧紧抱着,道:“早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母子关系束缚不住你,可我不仅是你父皇的贵妃,还是知道你最多秘密的人。”
她警惕地盯着薄宣,眼神像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躲在洞穴里缩成一团,盯着近在咫尺的狼,看着就让人很想欺负。
薄宣突然倾过身来,冷峻的脸在眼前缓缓放大,霍暮吟圆睁的美眸中清晰地映出他清俊的轮廓,压迫感如影随形。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单薄的夏衫下,肩胛骨紧紧绷起,指尖下意识掐住了枕头,整个人往后缩去。
可薄宣张狂极了,得寸进尺,像流沙包裹侵蚀绿洲,缓慢却不容抗拒,每一刻都叫人窒息,直到霍暮吟退无可退,大掌扶上细腰,防止霍暮吟往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