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酬勤敛了笑意,她心下松了口气,淡然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
齐胜之死,雁回营中议论纷纷。那样狠辣的手段路数,前所未见。老苏将军勒令他不要再查下去,但苏酬勤在军务方面眼里揉不得沙子,齐胜莫名其妙惨死于帐中,他不查个水落石出,心里很是难受。
眼下这位久居深宫的娘娘竟然有了头绪,苏酬勤抱着三分怀疑,步入亭中落了座。
这边他的屁股才沾上石墩,那边薄宣便收到了消息。
影卫禀道,“贵妃娘娘正与雁回营苏酬勤将军在畅绿园中相会。”
薄宣才继任东宫,手头事情不少,闻言从奏折中抬起眉眼,转眼视线又落回奏折上,淡淡道,“她应约了?”
影卫愣了愣,才分辨出这个“她”指的是谁,心慌道,“看起来,像是贵妃娘娘特意等苏酬勤将军的。”
薄宣顿了笔。
苏酬勤早早成名,同他母妃一样,年少便得老皇帝赏识,民间有传闻说他们二人乃是金童玉女。苏酬勤年纪虽大些,如今也不过而立之年……
手中昂贵的紫檀狼毫乍然崩断。
畅绿园吗?
作者有话说:
《绿》
第45章 设局
苏酬勤有勇有谋, 真到了他有所求的时候,便显得颇有耐性。他两腿分坐,手放在膝盖处, 面色沉静, 等着霍暮吟说起一二。
霍暮吟对于齐胜之死, 其实只是猜测。
她在霍府休养的时候听下人说起过,端阳节那日霍誉被人掳走,是她父亲救了人回来。可,是谁掳的人,她父亲又是如何救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她父亲都缄口不言,霍誉也支支吾吾,只说当时他被蒙了眼关在一处茅草屋里, 就听见外面刀兵声响,父亲便进来带他走了。
齐胜要寻仇, 自然会找隐蔽些的地方, 那么她父亲又是如何海底捞针找到的?
直到她父亲将赤金令交给她。
这块令牌犹如阳光, 驱散了这些谜团。是谁找到的、如何救的, 都随着这块令牌浮出水面。
可这些, 霍暮吟不能对苏酬勤说起, 也没有必要说起, 她今日的目标,并不是他。
苏酬勤抿了口茶,抬起眼时, 看对面坐着的年轻贵妃气度雍容娇雅, 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嫩如水葱的手静静摩挲着紫砂茶盏,不说什么话,却已当得世无其二之称。
她在等什么人。
苏酬勤却以为她在卖关子,笑道,“时光转眼匆匆过,当年贵妃与末将在街头巷尾流传甚广,说起来也算有青梅竹马之情。有些话,贵妃娘娘不妨直言。”
“哦?”一道漠然的声音横空插入,凉亭周围气温骤降。
伴随着一声冷笑,薄宣道,“孤竟不知,母妃竟与苏将军是青梅竹马。”
烈日酷暑,他的声音却像淬了冰。
他撩起素白衣摆,在两人之间寻了个位置坐下,“唰”地一声打开折扇,道,“苏将军不介意孤在场吧?”
“原来是新任太子殿下。”苏酬勤对薄宣有所耳闻,站起身来略行一礼,不打算再久坐,便同霍暮吟拱手道,“改日再与贵妃娘娘叙旧。”
说罢,便带着两名副将往停灵殿而去,余下薄宣和霍暮吟面面相觑。
薄宣没有计较苏酬勤的无礼,扫了一眼茶色清冽的盏,状似无意地问,“青梅竹马?”
“是啊,幼时曾有传言,我们都年少成名,得陛下看中,民间都说我与勤哥哥金童玉女,苏老将军还差点到霍府下聘。”霍暮吟笑谈过去,桌下,一双柔荑已将裙摆捏皱。
抬眼,撞进薄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一切在霍暮吟的意料之中,腰间突然环过一截修长的手臂,强力将她从石墩上搂过,将她压入熟悉的怀抱里。
脊背撞上熟悉的胸膛,他的手冰冰凉凉,也缠绕上了脖颈。
红润的唇瓣在她耳侧蹭了又蹭,沉磁的嗓音仿佛拉了丝般,让人提心吊胆,“母妃与我细说说?”
霍暮吟不用看他,都知道他此刻唇畔定然噙着冰冷的笑意。她偷偷揪紧裙摆,低声道,“都过去了。”
薄宣低低一笑,“我看不然。母妃方才还与苏将军在此叙旧呢,连这茶,都是苏将军最爱的老陈茶。”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从霍暮吟颈间滑落,伸向她用过的茶盏,当着她的面,特地旋到有她口脂印的一面,抬手抿了一口。
唇印完全吻合,喉结上下滑动。
他喝得若无其事。霍暮吟却一张脸涨得绯红。明明上一世已经做尽欲海沉浮之事,她却仍难抵御薄宣这样明目张胆的暧昧。
胸腔里的心脏咚咚直跳着。
霍暮吟索性将目光放到远处,道,“我……我有求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