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二十分钟,梁芝始终观察周烈表情,察觉到其中的不耐,停了话题:“行了,一切顺利就好,有什么随时给妈妈打电话,时间不早了,快上去睡吧。”
周烈洗了澡躺下,梁芝又端了热水进来,放在床头嘱咐一句才出去。
周烈关灯,房间昏暗,寂静无声。
往常这个时候总要听个歌,打个游戏才能入睡,今天大概是玩的太疯,他刚躺下,就困了。
一刻后,一脑袋扎进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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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准时开学。
按着致远惯例,晚一是班会,晚二晚三照常自习。
疯玩了两天,周烈早忘记作业这事,下了晚三,正准备开溜,老张不紧不慢的踱到了他座位旁边:“作业完了?”
周烈从桌肚里翻出外套:“忘了。”
外套穿了半截,连人带外套被拎到了办公室。
玩儿的心思太散了,周烈这会儿提不起兴趣背书。
坐了五分钟就火烧屁股,要走。
老张往门前一挡:“要出这个门就先让我服气了,要说要打都行。”
大道理周烈不会讲,打又下不去手。
立在原地憋的七窍都要生烟,一屁股坐回椅子:“今晚背什么?”
“不背,写。”老张拿出纸笔,还指着那篇《沁园春·长沙》:“抄五遍。”
周烈堵着一开口气,写的飞快,写完往老张那儿一扔。
老张看完,没错字,就是字儿难看的辣眼睛。
他摸了半晌,从手边的桌肚里摸出张字帖:“不想听课的时候就练练字,什么狗爬字儿。”
周烈怕了老张软刀子磨人,多余话不说,拿了字帖就走人。
又给老张叫住:“回来,我还没说让你走。”
“还有什么屁事?”
“坐下说。”
“老话说得好,一个好习惯的养成至少要二十一天,凡事要成功,最先要做到的就是坚持,万万不能半途而废,一旦半途而废,就跟没开始没什么两样……”
真他妈能唠叨。
周烈听了五分钟,耐心全无,蹭了蹭好像长出茧子的耳朵,一路出了办公室:“别废话,明天一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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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
下课铃一响,各班下楼站队。
老张在队伍里溜达,一眼看见周烈穿着件黑色长袖。
“你校服呢?”
“不知道,丢了吧。”头顶的太阳火辣辣,晒的人出了一层薄汗,周烈语气带燥:“教导主任都不管,你管这么宽干什么?”
“你代表的是一班的形象。”
“班里有人把我当一班的么。”
“我说你是你就是,别丢一班的脸,我给你弄件校服,你回头穿上。”
周烈只当是个小插曲,过去就完事了。
结果第三节课下课,老张还真拿了套校服过来。
蓝白经典款,又肥又大,土的要死。
周烈挎着一张批脸:“不穿。”
“花了我一百八,穿着。”
“我把钱转你。”周烈杵原地不动。
老张准备上手。
这老头烦的很,当着一班人的面周烈不想跟他拉扯,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校服,胡乱的穿上,最后把拉链拉到最高:“行了?”
老张给他把拉链拉下,衣领整平,上下一打量:“这下行了,俊。”
周烈脸冷成了寒冬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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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晚三这次再去老张那儿,为了节省时间,周烈直接把字帖和提前写好的五遍课文往那一扔:“没事的话我走了。”
“今天作业不是这个。”
“???”
“你把课文背写一遍。”
背过,又写了这么多遍,不知不觉,周烈早熟悉了。
臭着一张脸,三下五除二写完了。
老张布置明天的作业:“背注释。”
第二天晚上,不等老张喊,周烈自己过来,背了个滚瓜烂熟。
离开前,老张捧着破茶杯十分欣慰:“孺子可教。”
周烈“嗤”了一声,走出办公室。
猴子他们在外面等着周烈打球,见他出来,边下楼边打量:“烈哥,今儿有什么好事?心情不错啊。”
周烈敛了唇角弧度:“有个屁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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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时间,老张手把手的带着周烈磨了几篇课文,等差不多赶上班里进度了,又布置了新任务,要听课,要写作业。
这是一步步得寸进尺。
哪怕周烈这会儿上语文课能听个一知半解了,但写作业这事,自打娘胎里出来他就没做过。
不乐意做。
周六晚在家吃过饭就要出门,回头瞥见陈年背着书包上楼,像是准备做作业。
他心底一琢磨,这些天饱受老张折磨,他都没腾出空来折磨陈年。
陈年最近过的是不是太舒坦了?
眼底眸光流转,须臾,他折身上了台阶,在拐角处拽了陈年书包带子:“喂,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