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依旧是没说话。
不过这根本无法打消陈柏和梁芝的热情,盼周烈回家这事,他们已经盼了足足七年。
这缺失的七年,足以让他们以无限的耐心来包容周烈眼下所有不妥的行为。
两人殷切的看着周烈,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给他夹菜。
“烈烈,尝尝这个……”
“好吃吗?你喜欢哪道不喜欢哪道跟爸爸妈妈说……”
明明四个人的晚餐。
陈年倒像个局外人。
同另一侧的热闹像是隔了楚河汉界。
哪怕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场面,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索性就不去看。
陈年闷头吃饭。
早饿了,为了等眼前这号人物,距离以往的吃饭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况且,吃完还有一堆作业。
不过,他不惹事,有人却不安生。
吃到一半,周烈忽然看向他。
更准确的说,是他筷子下的餐盘。
然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我想吃鸡翅。”
这话是盯着陈年说的。
陈年筷子下的餐盘里放的,是今晚最后两块儿鸡翅。
他喜欢吃鸡翅,今晚的饭菜也就这道鸡翅离他最近,他就吃的多了些。
眼下周烈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柏和梁芝同时看过来。
哪怕知道周烈故意挑衅,陈年也没出声,只顿了一下,收回了筷子,夹了另一盘中根本不喜欢的芹菜。
那边周烈夹了却没吃。
将鸡翅来回翻搅了两下,皱了眉:“啧,看起来不怎么样啊,突然又不想吃了,你想吃这个啊。”
说着,扫了陈年一眼,将鸡翅夹起来,像是要夹给他,下一秒,手却刻意一松,鸡翅从筷尖滑落,直直砸进了手边的烟灰缸。
“啊,不好意思,没法吃了,当然,你要是不介意……”周烈挑眉,将烟灰缸轻轻一推。
烟灰缸滑至陈年的碗边,轻轻磕了一下他的碗,发出清脆的一声。
陈年垂眸,他喜欢吃的鸡翅,就那么混着烟灰和各种厨余垃圾,躺在烟灰缸里。
看起来恶心的要命。
如果说之前周烈看他的眼神还带了几分隐晦。
那么这个举动连同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敌意。
这回,连陈柏和梁芝也看不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颇为尴尬,最后还是陈柏露出几分算不上严厉的严厉:“小烈,这是干什么……”
周烈听到这话,却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唇角勾起来,直直的看向陈年,眼底覆上一层暗影:“不是要吃么,吃啊,哥。”
“哥”字被拉长,又慢悠悠的落下。
在几近凝固的空气里泛起无边嘲讽。
陈柏梁芝的脸都快挂不住。
今晚这顿会餐已经够尴尬。
而陈年也确实没什么时间和兴致在这里陪这个小他几个时辰的假弟弟玩这种宛若智障的小把戏。
他头都没抬的,三两下将碗底最后一点米饭吃完,站起身来:“我上去写作业了。”
挑衅了半天,却给人不声不响的憋了回去。
就像放炮,刚点着,线头却突然湿了,像放了个哑炮。
憋屈。
看不出来,挺顶啊。
周烈盯着那道背影,半晌,舌尖顶了下腮帮。
-
家里房间大,上下三层加一个地下室,足足几百多平。
光二层就有好几个卧室。
周烈的房间就在安排在陈年隔壁。
陈年在里面写作业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收拾东西的动静。
想必是陈柏和梁芝在帮他安顿。
中间还夹杂着说话声。
比起同他说话时莫名的疏离,带了想要讨好的亲近,温和的不像话。
有些吵。
不舒服。
陈年笔尖顿了下,从书包里翻出戴上耳机,不闻不问的继续写作业。
今天的作业不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月考了。
写完的时候,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陈年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头发擦至半干,他出来接水。
习惯睡前喝一杯热水,要不然第二天嗓子会哑。
刚推开门,恰好,隔壁的人也跟着出来了。
碰着他,先是一愣,然后懒散的往后面的墙上一靠,不动了。
不知道是想搞什么。
陈年没兴趣跟他闹,跟没看见似的,扫了一眼就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外走。
几步后,肩膀却是被人用力一撞。
周烈不知什么时候直起身来,挡在了他面前,就那么要笑不笑的看着他:“饭桌上我喊你没听见么?为什么不说话,聋了?”
哦,这事。
细说起来,他跟他打招呼,也没见他应。
他又凭什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