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任景牧的声音听起来比白日里更加嘶哑了一些,宛若一个年近耄耋的老者:“天玄门弟子,一个也不能留!”
紧接着另一个‘散修’又轻声开口:“这掌门老儿似乎发现护山大阵被我们破坏了几处,正喊那个也叫秦愫的女修在修,你看……”
“不准你伤害秦愫师姐!”散修的话没说完,却被一道声音打断,这道声音气息奄奄,似乎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吴长老却是愈发瞪大了眼:这是任景牧的声音!
“啧,光是冲着她这个名字,她就值得死一万次!”那道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里饱含着憎恶,像是一条吐露着蛇信的毒蛇:“都怪那该死的唐欢,打乱了我苦心孤诣写好的剧本!不然秦愫早就已经摔死了……”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一切都会回归到原位……”
“他们一时半会也补不起来阵法,”那道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暂且不管他们,让他们多活几日。”
“说来古怪,我们这段时间袭击几个仙门,明明那些仙门都快要输了,但突然间他们有如神助,咱们的人莫名其妙损失了好几批……”另一个‘散修’接着开口,声音有些踟蹰:“他们,他们说是璇灵老祖在暗中襄助!”
“放屁!”过了好一会,那道嘶哑的声音才再次出声,声音愈发嘶哑:“不过是璇灵耍的手段罢了!或是一缕神识,或是一些法器,总不过是这些把戏……”
“璇灵不可能还活着!当年和我的那场大战,她卑鄙地使手段毁了我本体,害我沉寂千年,但她当年也没讨到好!”
“我是神!非你们这些生灵能比,她胆敢弑神,浸染了我那么多气息,若是她不自裁,她如今早就堕成了魔……”
“璇灵肯定已经死了!”
嘶哑的声音笃定地开口——
“传令下去,让他们不要听信流言,全力出击,灭了这些妖言惑众、自诩正派的仙门!”
……
吴长老越听下去越心惊。
见到底下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他放缓了呼吸,正准备飞身离开将一切告知掌门,恍惚间发现下盘动弹不得,底下传来一声极为古怪的腔调——
“师父,既然来了,为何这么快就走?”
吴长老瞪大眼,不敢置信垂头,便看到一只硕大的、宛若活物一般的天魔眼不知何时已悄悄地滑到了他的对面,正散发出无比诡谲的流光……
吴长老努力想要保持着神智,牙关都快咬出了血,想要将一切回去告诉掌门,却抵不过那阵阵异芒,终是无力地垂下了头——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他那徒儿慌张的声线:“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师父……”
“那便要看你的表现了!”那道声音答道。
*
唐欢没想到门内准备了两艘渡舟。
出发的那天晚上,孟然将唐欢和其余几名修者唤醒,催动了一个屏蔽的阵法,唐欢所在的这艘渡舟立马在空中失去了身形,而另外一艘一模一样的‘渡舟’却突然出现在空中,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这是掌门早就准备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孟然的眼神看起来变得极为黑沉,整个人气质也沉稳了很多,宛若一柄历经了淬炼的宝剑,他静静地望着下方疾驰而过的风景,解释出声:“庄子也建了两个,另一艘船上载满了傀儡人,之后会带着傀儡人去到假庄子里。”
唐欢没想到掌门会准备得这般周全,心中也松了口气。这一日唐欢看着渡舟下方某些地方饿殍满地、路有枯骨的惨状,心有戚戚,深切地意识到了战争的残忍。
第二天晚上,渡舟抵达某座人迹罕至的深山,在山林上方停了下来。
孟然掌中出现一个奇怪的圆球,透过圆球,周围几里的景象都出现在了孟然眼前。
看到圆球里并没有异样,孟然才谨慎地让渡舟现了形。
而随着孟然口令的喊出,唐欢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刚刚修完不久的庄子。
弟子们纵然没下过山,却也训练有素,庄子里的物事一应俱全,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唐欢在庄子里呆了两天。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孟然越皱越紧的眉头让唐欢本能地觉得不祥,唐欢总感觉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在暗中发生,心中越来越忐忑,而庄子里守护极为严密,多唐欢一个和少她一个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第三天的时候,唐欢忍不住跟孟然提出了想先回山门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孟然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提出跟着唐欢一起回山门,说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孟然将物资都留在了庄子里,和其他人交待了一下,便御剑起身,准备回天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