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绣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连阿拉真都快气得拔刀了,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请史海喝茶,讨论小大事务,从民间到天下,虽说是泛泛而谈,可讨论完后,史海一改态度跟上官绣道歉。
上官绣明确发出信号,她并不会与葭州为敌,青州和葭州只会是姐妹州。不分你我。
史海虽然已经不当官,可他一直非常支持萧太守,见萧太守一直没有表明对上官绣的态度,心下便了然,对上官绣为人处世还有品性有了一定的支持。
之后史海离开后,韩丰入府,整个人跟上岸打摆子的鲶鱼,瑟瑟发抖地坐在椅子上。
上官绣亲自给他端了杯茶,然后主动慰问道:“这些天,韩大人秉公执法,为和人堂主事与干员所拥戴,甚至民间对韩大人也颇有赞誉。”
一上来就夸赞韩丰,让韩丰减少了一些紧张。
韩丰知道必须亲自开口,才能解决心中的疑问:“敢问总兵,近日民间传闻您要与州衙分道扬镳一事...”
上官绣含笑盯着韩丰:“韩大人真不像官场老手,这般直接,就不怕招至口祸?”
韩丰确实很害怕,可州衙那边一直不答复他,有种冷落他,抛弃他的感觉,让他孤立无依,只能向有威胁的人靠拢。
他抬头明确又坚定告诉她:“我不会背叛楚人,我可不是刘子文那种卖国贼!”
“之所以如此一问,便是想当面做出选择。”
这是在明示决心,如果上官绣背道相驰,他绝不与她为伍,哪怕是死!
上官绣面露诧异,随后表情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我也相信中原有刘子文之流的人,可更多的是像韩大人这种忠肝义胆爱国爱民的人。”
“阳城一战,牺牲的将士,十个人当中有九人都是楚人。”
说罢,她低头叹息一声:“他们都是英雄。愿意跟随我这个乳臭未干的人,实在叫我于心有愧...。”
“我时常想我真的有资格被他们信任?值得他们赴汤蹈火与我在沙场上出生入死?”
韩丰听见这位年轻的女将领如此自嘲,便彻底放下心了。
他松口气同时不忘劝慰道:“您不必妄自菲薄,您让百姓和底层将士受益的一举一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心里都有数。”
否则青州多地怎么会那么快创收,虽说是抢了别的州的饭碗,可对青州百姓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而且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总兵又不是圣人能做到完美的程度。
俗话说的好,慈不带兵、义不经商; 情不立事,善不为官
她已经超越前人,做到许多人无法做到的地步。
“下官方才还怕您会和齐田方一样,现在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韩丰肃声道。
本来他就冒着得罪上官绣的风险发表言论,见上官绣并未反感,他又忍不住多提醒几句:“无论您日后如何打算,但绝不能与葭州离心!”
“您现在收获的民心,正与州衙是密不可分的。”
韩丰告诉她利害,就是希望她能够符合所有人的期望那样一路上下去,而不是独断专行。
他也不觉得上官绣有现在的成就,是州衙一手培养的,事实上恰恰相反,他之所以说密不可分,正是因为上官绣如今的地位的法统性,正是州衙间接促成的。
州衙虽然大部分人无能,可他们却是中原正统的士大夫,一心为楚人,决不会在合法性上马虎。
哪怕这些士大夫不服,也会因为民心而妥协,所以上官绣在中原的地位才会越来越名正言顺!
史海这么骂上官绣,也是处于对她未来的担心,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了,并且年纪轻轻便取得如此卓越不凡的功绩,早就使得有些人开始对寄予厚望。所以上官绣在这个节骨眼,无论如何都不能决策错误,失去民心!
上官绣听完,她立即朝韩丰深深作揖表示敬意:“韩大人所言极是,是绣考虑不周到。”
韩丰饶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大堆话,还是被她的重礼给吓了跳,他摸着胸口一脸后怕道:“别别别,这样!总兵,我可是您的下属,不合礼制。”
上官绣郑重其事地抱拳:“您之言,让绣醍醐灌顶少走十年弯路。”
“而一字之师亦是师,您是实至名归的老师!请受绣一拜。”
韩丰还抚着胸口,没有缓过来,可也在上官绣颔首的那一刻露出欣慰的微笑。
大小姐没有看错人。
之后韩丰被阿拉真又客客气气送回去,他的态度简直翻天覆地的变化,让韩丰啧啧称奇,还没见过护犊子到这份上的人。
阿拉真毕竟是上官绣的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