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热的时候,他就老喜欢跑到这小亭子里,开个避暑结界,躺在小亭子里的座位上,就犹如在一个小房间里开了空调一般,舒爽极了。
而月芜寂,每次想找他的时候,亦会来此处。可是每一次他来此,都会忘了正事,然后和他一起在小亭子里偷闲。
有时候他还会趁自己睡着,轻轻抬起自己的头放到他腿上,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那个小树林,是他们修习对练的最佳场所。
很多时候,他们与其说是在对练,倒不如说是在调情,他有时候还会坏主意的去挑他的衣服,虽然没有一次成功过,但月芜寂却也从未生过气。
他亦会有意无意装弱,被他打落在地。
刚开始,他总任自己摔在地上,但不知从何时起,他都会先一步拉住自己,或是……抱住自己。
……
一桩桩,一件件,其实细想起来,那两年间,他们的幸福时光也有不少。
只可惜……那些都是骗他的。
他真的太会伪装了,当初才会令自己如此泥足深陷,以至于撞得支离破碎。
“不过是个……感情骗子罢了。”君涟漪兀自笑笑,轻声喃喃着。
“爹爹……”
小月牙惊讶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君涟漪恍然回神,却见小家伙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小月牙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爹爹怎么哭了?是哪里痛痛吗?”
君涟漪一愣,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真摸到一手的湿意。
在这之前,他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小月牙心疼的抱住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够着小短手去拍他的背,“爹爹不哭哦!小月牙在,以后等小月牙长大了,小月牙会保护爹爹的。”
君涟漪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但最终还是,抱紧了她。
他的这种情况却没有因为小月牙的安慰而变好,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缓,反变得越发严重。
这一天更是离谱,他明明和清姬在谈攻入冥界之事,只因稍疲而闭目揉了揉额心,一睁开眼,竟是莫名,将清姬看成了月芜寂。
他愣了好一会神,直到清姬喊了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挥退了清姬。
他明明没有那么想月芜寂的,但月芜寂却好似阴魂不散一般,死都死了,却还如活着时一样,一直不肯从他生命里退出去。
“你就恨我至此吗?即便是死了,也不肯还我清净?”君涟漪暴躁地一把挥落了桌上茶杯,再是在这小清阁待不下去,独自一人下了山。
山下的人因为他占领了人界,在第一时刻便颁发了人魔平等的召令而依旧平静的生活着,没有一个人因为人界换主,或是月芜寂的死而有所改变。
君涟漪有些茫然地走在人群中,忽而听到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之声:
“听说那个出卖人族,一心投靠魔族的仙尊死了。”
“真的吗?消息确切吗?”
“真的,是我一个在现在魔宫外门当差的亲戚说的。”
“那感情好,要我说,这就是报应,谁让他好好的仙尊不做,去做魔界的走狗的?”
“就是,不过是魔尊的一个禁/脔罢了,狗屁的仙尊,要我说,咱们得给他取个别名,叫脔狗。”
“脔狗好,魔尊胯/下的一条狗,哈哈哈哈……”
……
他们越说越起劲,出口之语亦是越发的不堪入耳。
君涟漪愣愣抬头,看向他们,才发现,这些人竟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在看到这些人之前,君涟漪都从未发现过,自己竟是这般记仇。
曾经自己种种被欺辱的画面一一印入脑中,如今耳中听着那些辱骂月芜寂的脏言脏语,他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哈哈……”君涟漪仰天大笑着,心下却并没有半分欣喜之意,反笑着笑着,渐渐湿了眼睫,竟是笑出了眼泪来。
周围人见他如此疯癫的模样,皆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那辱骂月芜寂的声音总算消停了些,纷纷开始把矛头指向了他。
有人问:“这个人是谁呀?”
有人答:“不清楚,可能受什么刺激了吧!我看他不太正常的样子。”
有人搭话:“那我们可得远离一点了,免得突然发疯,我们遭殃。”
……
君涟漪听着这些言语,觉得讽刺极了。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人淡忘一切,才不过短短十年而已,这些人间……竟是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而他们现在口中的脔狗,他们可曾想过?那个人是护了他们百年无忧之人?
“月芜寂,这就是你曾经护了百年的人吗?”君涟漪笑得越发大声了,体内魔气也瞬间爆涨起来,从他身体里面溢出,向四周的人群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