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被羽毛艳-丽的鸟儿的跳腾飞跃引诱至苁蓉森林,那些树皮皲皱,上承雨露朝晖,下受土地滋养,盘根错节的粗-壮树木也一同欢迎他矫健的身姿。
曾经精准的眼力令他能够迅速捕捉到强壮雄鹿的英姿,奔流不息的白涿水为他欢呼鼓劲。
枝桠华贵如同王冠的象牙白大鹿角如今还挂在木屋进门正对的墙上,花纹精致细密的挂毯也只是陪衬,小老头却只会在坐在暖烘烘火炉前,浑浊的惺忪醉眼怀念地望着威严如往昔的鹿角,酩醍大醉。
佐助知道孤独这个小老头很顽固,顽固地想要摧垮他对于任何来自他人的爱的渴望,希望他也变成一个自我怜悯,望着窗外美好的一切自我否定的可怜虫。
可他宇智波佐助并不是一个可怜虫呀。
父亲曾为他自豪,说出“真不愧是我儿子”的话。母亲虽然经常打趣他,对他坚持修行想要追上兄长的愿望却是很支持的。兄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宏愿而杀父弑母灭了一族,却以留下他的性命和安然长大为前提。
他还有师长,伙伴。
还有互相陪伴了十年的琥珀。
他也许没有勇气打破小老头凝望美好的玻璃窗,但是琥珀有,这就足够了。
“你出口总是感情-色彩强烈的偏激言辞,是在掩盖什么?”佐助冷静回应对方的话,同时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里,“你在掩盖你的懦弱。”长久地对视令对方受不了地想要回避,他不顾对方的无措下了结论。
“你胡说什么!”对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音调里轻易可以听出慌乱和畏缩。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佐助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你真的比我勇敢,在发生一切的时候你为么不出来拯救全局?”他故意顿了一下,不等对方辩解,继续道,“说到底,你才是个胆小鬼,你连面对现实的胆气都没有,遑论改变不幸。”
“我才不是胆小鬼!”对方已经气急败坏,浓墨般的黑色满布眼球,“我才不是!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他开始语无伦次大喘气,佐助却不疾不徐接上了他的话,反问道:“如果不是我什么?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是你,你难道忘了吗?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
他言辞笃定,神情自然,半点不像是说谎,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假大空。
“嘁——”黑影终于喘过气来,不屑道,“这话就骗骗你自己吧,你不是很嫌弃我吗?看不起我,还说什么我就是你,”他假笑,“有本事,那就接住我。”
正说着,电光火石间黑影闪电般冲刺到静静盘坐的佐助面前,看目标是佐助的胸口,“宇智波佐助”曾在此处消失。
佐助既不逃也不挡,不动如山。
黑影却径自刹停在佐助面前,照镜子一样如出一辙的两张面孔近得只剩下一个指尖的距离,黑影黑到可怖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妄图捕捉对方的哪怕一点点慌乱和逃避,然而他失败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平静得犹如一泓冷泉,静谧得好似即便一颗石子投下,也不会掀起多大涟漪。
对峙良久,黑影才像是勉强接受这个答案,他仍旧没有离开,稍微将脸移开一段距离,维持着俯腰躬身的别扭姿势,挑起一侧嘴角试探道:“来打一场吧,如果你赢了,我就承认你比我要强。”
比照上一次照面的结果,从体能、力量、掌握的忍术、战略布局、瞬间反应,还有写轮眼的瞳力来看,完全一样的两个人打起来是不会有什么平局以外的结果的。
佐助却像是半点不在乎,点头应好。
得到想要的结果,黑影满意颔首,接着迅速向后跳开以拉开距离。
等到做好开战架势,不需要任何人来吹哨说开始,两人同一时刻开了万花筒,气势冲天全力向前方冲刺。
这一次他们都舍弃了忍术还有幻术,只是拳脚相加,以基础体术肉搏。
左边喂一拳,右边就有力度相当的挡臂。右侧一个扫腿,左侧亦能及时起跳,并向对方还以高位横踢。
双方躲避、拦截的速度相当,高速模拟同样情况下自己的解决办法就能准确预测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不论怎么打,只能说势均力敌。
黑匣子一样封闭的精神域一角,凶猛对战的两人不受现实中的体能上限影响,开战前的约定奏不奏效另说,同样性格骄傲的两人越打,火气还有兴致都越高,又正好是不服输的年纪,半点没有留手,更别说主动退让了。
又是半日过去,临近正午,骄阳愈发炽盛。迟迟拖着夏日的尾巴不肯离去,只有湖边的水汽能解一解闷热。
千绘带着水月去寻找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