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商阔松开眉毛,拍了拍他的脑袋,“长大了很得意?”
“是啊。”周绪起笑着说。
匆匆忙忙十来年,周绪起出国后,和商阔江进见得很少,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他那会儿在国外工作,回国和周哲过年,顺道来拜访了一下,穿得很休闲,是大学生的装束。
商阔那会儿没觉得他长大多少,只是性格收敛了点温和了点。
哪成想今天一见,直接推翻他从前的认知。
这家伙原来已经工作很多年了。
能挣钱了,在人生的赛道上如鱼得水。
在意识到当初的少年长大之前,商阔从来没觉得自己老了。
周绪起抽了抽衬衫袖子,笑着看他:“要不要和江哥说一下?认知被推翻了?”
江进在非洲拍狮子,去了差不多有一年。
商阔看着他,眉毛又动了起来说:“你知道你现在……”
周绪起看着他。
商阔试图想出一个形容词:“…笑起来……”
“虚伪,”周绪起帮他说出来了,“是吧?”
商阔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周绪起没控制住,放声大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商哥。”
商阔哎了声。
周绪起继续笑:“哈哈哈哈哈哈。”
商阔:“……”
在放肆笑声的感染下,商阔也笑了两声,瞅着眼前人笑得眉飞色舞的脸,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臭小子。”
又问:“不绷?”
视线落在他西裤的褶皱上。
周绪起拍了拍腿,摸了摸大腿边的裤缝:“绷,刚刚差点下不来车。”
西裤剪裁修身,勾勒出笔直的长腿,他上摩托艰难下摩托更艰难。
商阔看了看赛道:“我都怕你摔了。”
刚刚那一通跑圈裤子没绷,人没摔,好事成双。
周绪起笑了声,朝停靠在一边的摩托仰了仰下巴:“穿着这一身感觉它在排斥我。”
“它烦你人模狗样,衣冠楚楚。”商阔说。
周绪起嘿了声,没反驳,又笑。
商阔给台阶上岔着腿的人拍了张照。
照片里的青年打了发胶的发型散乱,几根头发垂到眉骨,眼睛弯起来,嘴角带笑,笑容敛去了体面,真心实意的,和当年的少年隐隐重叠。
按下原图发了过去。
聊天界面跳出来,顶上早早有一张周绪起跑圈时候拍的模糊侧影。
打了行字又删掉。
周绪起偏头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商阔给江进发消息的样子和他身边某些情侣互发消息的样子很像。
头顶攒着团云,他抬头看了看,又看向远方。
可能……当初他也是这样吧。
“江哥去多久了?”
商阔没发文字,只是把图传了上去,收起手机:“去年三月去的,一年多了。”
江进爱自由,对摄影有着充沛的热情,不可能一辈子拘在盘山,三十多的时候跑遍全国,三十五之后去了南北极,现在四十出头又跑去非洲。
他说要趁着年轻多跑跑,不然老了就没精力了。
周绪起拎起水瓶,望向远处的赛障,像是感叹:“一年啊。”
“小予。”
裴柳近几年养生了许多,穿衣风格逐渐从简,打了耳洞的耳朵一两年没戴耳钉,左耳耳洞愈合了一个。
当年开酒吧开密室逃脱的短发酷姐如今也留了长发,微微披散至肩膀。
谢致予给她倒了杯水:“小裴姐。”
裴柳揉了揉他的脑袋,扯开椅子入座:“瞧着又高了。”
“小裴姐,”谢致予看向她,语气有点无奈:“我二十岁就不长了。”
裴柳笑着摆了摆手:“和你客套一下。”
她和现女友的感情不错,最近一块儿去旅游,和谢致予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菜差不多上齐了,餐厅处于商场内,没有包间,位置是隔座。
暖色系灯光,桌子是木头桌子,颜色偏黑。
谢致予能从右手边透明玻璃窗看到商场里的小孩儿拿着气球乱跑。
“找我什么事?”裴柳拿起筷子夹了片鱼肉。
前几天谢致予在微信上说找她有点事儿,没说具体是什么事,于是两人约了个时间在这里见面。
对座的青年生得好啊,五官安在那张脸上恰到好处,耳朵上架着银框细边的眼镜,低头抬头给人种斯文又冷淡的既视感。
裴柳视线掠过他的耳垂,上面坠着块圆形凹凸感极强的银块子。
光看外表她总觉得谢致予没长大多少,以至于时至今日她仍然能心安理得地喊出那句“小予”。
谢致予夹了片鱼肉,叠到米饭上,语调平淡地说:“他……回国了。”
“谁?”裴柳第一反应是懵的。
他他他是指代,谢致予可以对着周绪起叫周总监,对着其他人用“他”的指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