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孟千灵碰了碰李晗的胳膊,“最近在忙什么呢?”
李晗说:“还能忙什么,每天就像太监伺候皇上那样给客户做牛做马。”
“没见过把自己形容成太监的。”孟千灵捂嘴失笑,笑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凑到李晗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分手受了太大的打击,所以才这么拼命工作?”
李晗沉了沉脸:“你非要在周五晚上提这事破坏我的心情是吧?”
孟千灵吐了下舌头:“好凶哦。”
王睿见状转移话题:“我刚刚点单,老板居然还记得我们,说今晚这顿给我们打八折。”
“这么好。”李晗喝了一口啤酒。刚才王睿给他拿的肉串上面洒了太多辣椒面,他被辣到了。
“他还说……”王睿收起笑容,分别看了李晗、蒋一帆、孟千灵一眼,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还是辣。李晗微微张嘴,哈了几口气,用眼神示意王睿别磨蹭,赶紧说。
王睿声音小了些:“他还说,记得以前总是有五个小孩去他店里吃烤串,为什么今晚只来了四个。”
李晗拿起啤酒的手一顿。
由于惯性,杯里的酒洒出来了一点,打湿了一小块他的衣角。
孟千灵也收起笑容,叹一口气:“我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徐则林了。”
李晗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衣服,说:“我应该七年没见过他了。”擦完衣服,他把纸巾揉成一团,看向蒋一帆:“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蒋一帆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说:“跟你一样。”
王睿说:“听说他当年高考考得不错,去了上海一个很有名的财经大学。这几年他没跟我们联络,我估计他一直待在上海,没有回过S市。”
李晗又拿了一块猪蹄。今天他走了两万步,陪客户看了五套房,饿得前胸贴后背,决定先填饱肚子再闲聊。
蒋一帆说:“徐则林的家不在S市,要回也是回老家看他妈妈和姐姐,不回S市很正常。”
孟千灵拍一下桌子:“我们不是还在S市吗,他就不能回来看看我们?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认识了那么多年,难不成一点情分都没有?”
王睿点头。
孟千灵越说越来气:“这人真是的,就算不惦记我们,也该惦记李晗吧。”
李晗闻言抬起眸,嘴里的食物还没下咽,口齿不清道:“惦记我干什么。”
孟千灵说:“你对他最好了。他怎么能忘恩负义,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你。”
李晗咽下嘴里的肉,开玩笑道:“一帆,你作为语文老师,点评一下这个成语用得恰不恰当。”
蒋一帆推了下眼镜,配合道:“不恰当,只有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才能叫忘恩负义。徐则林顶多算是杳无音信。”
王睿笑出了声。
“喂!”孟千灵丢下手里的竹签,大声道,“你们能不能尊重下我,难道就我一个人很伤心吗。”
李晗翘起的嘴角压平,啃干净的骨头被扔他进碗里。胃部强烈的饥饿感总算没了,他揉一揉小腹,说:“灵灵,我问你,你中学时期的好朋友现在还有联络吗?”
孟千灵想了想:“不多,只有一两个。”
“这不就是了。”李晗耸肩,“我们从小到大每个人生阶段都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当时在一起玩的快乐是真的,感情是真的,只是长大后大家的生活圈子不同,谁也没办法一直陪在对方身边,所以断联很正常。”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晗的声音有点冷:“人一辈子这么长,要学会接受一个现实,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会散的。”
孟千灵长叹一声:“我不是小孩了,道理都懂,只不过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唏嘘和难过。”
王睿也跟着叹了口气。
蒋一帆默不作声地喝完了一罐啤酒。
大排档的人流多了起来。老板随机放了几首粤语老歌,一会儿“来日纵使千千阙歌”,一会儿“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一会儿“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
孟千灵忽然抬头看向李晗:“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李晗擦掉手上的油渍,摇一摇头。
要说完全不伤感一定是假的。毕竟人散了,记忆没散。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静静坐着,一边听着歌,一边望着烤盘里仅剩的一串鸡脆骨。
这是徐则林最爱吃的烤串。
或许他们的故事,要从十四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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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文啦,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第2章
2002年9月1日,是S市中小学开学的第一天。
下午四点半,明媚的阳光斜斜照进巷子中。一阵风吹过,几片梧桐叶从树间掉下来,晃晃悠悠的,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了李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