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两个墓碑前来回转,直转得日落西头,才下定决定打了个电话。
“喂?”李济航的语气里似乎带着点受宠若惊。
“我主动给李济航打了电话。”左寒对许喻平说。
“这很好,其实没有那么困难。”许医生又在夸人。
左寒点头认同,“还行吧。”
“可以尝试着去人多的地方转转,看一部电影,吃一顿大餐。”
左寒还是点头。
其实他已经一个人坐过飞机了。
虽然座位左右都是虚假的游客。
民宿里的帮工非常勤快,比他当年做得好多了,不务正业的左老板常去帮阮文超举打光板,偶尔还会给挥舞丝巾的阿姨们指导一下动作。
“摄影挺有意思的,你可以学一学嘛,先拿手机拍拍照试试。”阮老板提议。
左寒不置可否,“再说吧。”
正说着话,许久没见的李政淮走了进来。
据说柯舜义做过的一些腌臢事被翻了出来,李老头最近应该很忙,很少来了。
左寒收到了一封信。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左寒皱着眉念出声。
字迹遒劲有力,漂亮得像个艺术品。
看来那人精神还不错。
左寒又撇撇嘴,“看不懂。”
“意思是,叫你不要生气,等秋天的时候来娶你!”李老头哼哼一声。
一把年纪,还要替年轻人跑腿。
“你要多读书。”李政淮说话时中气十足。
“我不爱读书。”左寒垂着眼睛,手里摩挲着信纸,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李老头立马改了口,“算了,不爱读书就不读,累死了,要那么有文化干什么。”
“都怪那个臭小子,写信不写个让人看得懂的,观星楼往外寄信,又不是按字收费。”
这老头竟然也哄着他,左寒脸上发臊,低着头将纸张仔细收起来,看上去还有些乖巧。
很快他重新开始不满。
“又没说哪一年秋天。”
第二年来墓园的时候,左寒剪掉了微长的头发,换了个清爽的发型,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好像也就二十五而已吧。
过了二十岁,左寒就不再算年龄了。
这种事谁算得明白。
“我现在在网上学了点摄影。”
他和这两位温柔的女士都没有说过话,甚至还误会过人家的身份,却意外有不少话想说。
没人回应这件事,叫他安心。
“拍照片挺有意思的。”
左寒随手揪掉新长出来的杂草,用手机拍到了草间跳动的螳螂。
“螳螂真的能捕蝉吗?”他感到好奇。
第三年,左寒来墓园的时候,微微皱着眉。
“秋天要到了。”
他的话又开始渐渐变少。
一个人呆久了,左寒甚至怀疑世界上是否有姚琛泽那个人,也许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那他也太可怜了。
他应该幻想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的,体贴的吧。
反正不是姚琛泽那样的。
姚琛泽又是哪样的?
左寒细想想,觉得这人格外模糊。
很多事他都记不清了。
许喻平大概欺骗了他,他的记忆总是蒙着层纱,停了药也没能变好。
当然,也许许医生并没有骗人,是他总把一件小事翻来覆去地想,就像一本书被翻了太多次,所以纸张泛了黄,还会掉页。
树上的叶子又开始变黄,瑟瑟秋风卷起最后一片落叶,掉了下来。
“骗子。”左寒将那张旧信纸扔出窗外,关上了窗。
次日清晨,醒来时唇上肿痛,似乎被谁咬破了皮,左寒皱着眉,对着镜子看了许久。
在晋城待了几年,鼻子已经习惯了海风里的腥潮,可昨日的梦里,龙涎香浓得令人发昏。
门窗依旧关得严实,被扔出去的信纸平平整整放在桌上。
作者有话说:
左寒这一款属于是少男杀手,我觉得。
第40章 可能在听他老婆睡觉吧
“成天守财奴似的,攒的钱也不知道干嘛用。”精明的黄老太戴着老花镜眯了眼手里的牌,脸上一喜。
“碰!”
阮文超吸了吸鼻子,答:“那是老婆本。”
“年纪不小了,该谈了。”黄老太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阮老板摸牌的手一顿,“被初恋甩了,不想谈了。”
看着还挺伤怀。
“不是说不想谈了,还攒什么老婆本?”
“那也给人家攒着。”阮文超不乐意了。
民宿里奇怪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冬天又要来了,最近大家都闲,茶楼的黄老太搓麻将的时候总撺掇着要给阮老板介绍对象,搞得阮文超最近也不常出门玩。
无聊的阮老板又开始成日里窝在旧电脑椅上眯着眼睛帮人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