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不痛不痒,反而紧接着就被钳制住,再没法动弹。
在浓郁的龙涎香里,左寒被沉沉压着,所有裸露在外的漂浮不安,也都被沉沉压住。
——
早晨醒来,姚琛泽很快察觉到自己动静比昨晚更大,原本正常的生理反应,因为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心事,显得既不合理也不单纯。
他赶忙退开,一转头,左寒已经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睡出了一点血色,眼里没什么焦距。
应该并不是在看他,只是恰巧他落在了左寒的视线里。
姚琛泽正尴尬着,嘴里起了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快元旦了。”
“嗯。”左寒本是懒懒地缩着,忽然坐起来,用力眨了眨眼睛。
姚琛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跳下床背过身去,等简单洗了把脸出来,发现左寒正翻着墙角的两个塑料袋,顶着睡到翘起的头发,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怎么突然有些高兴?”姚琛泽是真的好奇。这人早上一向爱懒洋洋躺着,少有外露的情绪变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了新的一年开心的人。
“不怎么。”左寒不言。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12月31日,是他的生日,寒冷的天气出生,所以叫左寒。
元旦不过是人类给漫长光阴划断的一个节点,他被划在了陈旧的过去,或许是命运的暗示。
习惯于他的敷衍,姚琛泽走过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初冬没什么暖意的亮光挤入房间,又道:“唐荐忠说你中午总是不好好吃饭,比晚上吃得还少,你不是在减肥吧?”
这不是个问句,左寒感觉阴阳怪气这个词应该安在姚琛泽自己身上,他停了手里的忙碌,认真和姚琛泽提意见,“能不能别让人特意给我做午饭。”
因为中午只有他在主屋吃饭,一尘不染的大理石桌上摆着只为他一个人准备的餐点。
“特意”会让他难受,继而没有胃口,“顺带”稍微能安心些。
“你修仙呢?”姚琛泽随手解着睡衣扣子,皱起眉不悦。
“我和他们一起吃就行。”
“其他人不在这里吃饭,你大老远跑哪儿去?也不爱跟人说话。”
好像确实在无理取闹,被服务的人还在挑三拣四,左寒不再多言。
除了他的意见从来不会被姚琛泽听取之外,他本身也不是个会和别人分享想法的人。
姚琛泽或许会偶尔跟他倾诉一些难过的心事,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就强硬地留他住在这里,这是姚琛泽的思维方式和处事风格。
而他从来不是一个讲述者,也从未主导过别人的人生。
他的故事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日日更换的鲜花,精明又礼貌的庄园管家,优越的基因等级,暗流汹涌的家族斗争,掌管联盟一切重要事务的军政处……
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一切都离他太远了。
裁剪得体的昂贵衣料像不合脚的水晶鞋,手里这块破破烂烂的毛毯才能让他感到熟悉,感到自己确确实实活在时间里。
亲人离世,他可以感同身受,而他的贫穷、自弃、肮脏,他的一无所有,他的犄角旮旯,他被厌弃的这半生,如何与别人分享。
情绪落在自己肩上,他可以自己扛着,分享给无法感同身受的旁人,他反而觉得有心理负担。
姚琛泽照常招呼也没打出门去了。等四周安静下来,左寒又有些亢奋,他靠在四方的窗边连着抽了三根烟。
他不该出生的那个时候,田野麦苗泛绿,一望无际,树上叶子黄里透绿,光芒四射。
和今天一样,其实是个漂亮的日子。
第17章 只是不够勇敢
姚琛泽今天不需要上值,昨天刚拿到姚青和柯舜义经过手的所有明里暗里的审批项目表,李济航已经安排人在逐个查访,排除了不少,有几件事他需要亲自去确认。
早晨的鲜虾馄炖一个接一个,吃起来像是没完没了,左寒无端有些焦虑,吞咽时意外有些喘不上气来。
放下勺子,四处打量了一圈,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事干,他的焦急毫无道理。
有大卡车“轰隆隆”开了进来,应该是工人去主屋后的平层做修检。爬上台阶时,左寒透过镀膜玻璃看到了一条粗长的锁链,三五个工人连拉带拽扛进了屋内,不多时又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被拖了出来。
其实想想也合理,易感期时的S级alpha力气巨大又毫无理智,他也不是没见识过,会被束缚住不奇怪。
只是这铁链也太粗了吧……
常听一些满口黄牙的人酒足饭饱后说起,S级alpha其实不算是人类,是被诅咒的没有灵魂的动物,之所以被军政处供起来摆上高位,不过是各部联盟相互攀比的噱头,跟那些有资格坐花车的名妓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