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所有的事,都可以更大胆一点。”蒋正柏又说,“失败的代价不一定可怕,而且,或许,不一定失败。”
孟兰驰心神一动,下意识地抓住蒋正柏覆盖在自己肩头的手,那双手比自己的大一点,肤色略深一点,握住它,像握住一块会烫伤人的烙铁。孟兰驰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尝试着真真正正地牵住他,每一秒钟里,孟兰驰都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
但是,直到他们的手像榫卯一样牢牢契合,孟兰驰都没有被拒绝。
孟兰驰昏沉又幸福,像被浸泡在烧得发热的粉色气泡奶里面,一呼一吸,都有一种太过不天然的甜。这个人的掌心很暖和,手指又很有力,他愿意被我牵着,不觉得我怪,不觉得被我冒犯,不是爱,也是喜欢了,不是喜欢,那也是有很多很多好感了。
恍惚中,孟兰驰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很轻很动听的笑,无奈地,“兰驰,只要牵手吗?”说着,黑暗中交缠紧握的手,很快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蒋正柏力气很大,把他的手握得很紧。有一点疼,但可以忍受。孟兰驰心里偷偷想,再疼一点,也可以忍受。
孟兰驰不满足,迫切地想要索求更多,可是又怕,怕自己会错意,怕蒋正柏不过玩玩他,他太游刃有余,显得他更笨拙稚嫩。
“蒋正柏,你会和小榆那么牵手吗?”说着,轻轻晃了晃手,猫儿撒娇一样。
蒋正柏深黑璀璨的眼珠注视着他:“不会。”
孟兰驰的心往上提了一分,“那薛子辰呢?”
蒋正柏皱眉:“这也太恶心了。”
孟兰驰更开心了,“和你其他的朋友呢?可以一起喝酒一起野营一起通宵的朋友。”
蒋正柏手里的烟还燃着,猩红的火快要烧到手指了。
再进一步,再多说一句,就太危险了。
蒋正柏没有说谎,孟兰驰对他来说是珍贵的,这一附加了太多意义的认知,甚至出现在蒋正柏真正的情和欲觉醒前。
十七岁的孟兰驰珍贵,但毕竟朦胧而遥远,少年蒋正柏觉得自己只是需要时间淡忘。可是,当三十岁的更加流光溢彩的孟兰驰站在他面前,说着只是想要他高兴一点之类的话,蒋正柏心想,试一试吧,代价很大,但是值得。
他听到蒋正柏低声说:“兰驰,你金贵,我也不是陪人玩玩的。有些话,不能随随便便说,说出来,就不能反悔了。”
孟兰驰心跳如雷,脏器震动的声音已经快盖过对方的声音,他着急又谨慎,怕听漏一个美妙的字,让他没法好好理解蒋正柏话里的意思,“嗯!......嗯嗯。”他反正就是嗯,各种语气腔调地“嗯”,傻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失焦,不知道该看蒋正柏的眼睛,还是看蒋正柏的嘴唇,忘了要趁机告白,愚莽地表示着情衷。
孟兰驰的嘴唇张张合合,却没有一个蒋正柏要听到的字。蒋正柏气笑了,又想看他表情,嫌弃海湾光线昏暗,牵着他,慢慢往明亮的地方去。
孟兰驰乖乖让他牵着,不问,不闹,反正,跟着蒋正柏,去哪儿都是安全的,去哪儿他都甘心。
走到车边,蒋正柏让孟兰驰坐到后面去,自己也坐进来。两个男人坐定了,沉默半晌,蒋正柏的拇指在他敏感细嫩的掌心画了一个圆圈,挑逗他,语气却是涩涩的:“说话。”
孟兰驰微微仰头,蒋正柏略略低头。
这张脸,白皙,冷俊,多情的丹凤眼不安地半阖着,轮廓微微泛着珍珠一样的光。
车载音响里一个非常磁性而沙哑的男声唱着歌,一首很轻快活泼的英文情歌,唱沙滩,唱蓝色跑车,唱湿红的嘴唇。
不仅是蒋正柏,孟兰驰的身体也开始不自然地紧绷,呼吸慢慢比刚才更乱了。
孟兰驰终于回过神,语无伦次:“蒋正柏,说出来了,你就会答应了?你不要骗我,也不要像逗小猫小狗一样逗我,我会疯掉的......”
“别扭精。”蒋正柏眼神在孟兰驰脸上流连,没办法,比他大三个月,就必须像个哥哥一样照顾他。他又退一步,诱导着孟兰驰向自己扑过来,“有那么难吗?你这个位置,再特殊一点,就是被窝里的老婆了。”
孟兰驰轻易从蒋正柏的言语和表情中读出了纵容的信号。他仰起头,很快又很轻地亲了一下蒋正柏的嘴唇,像两个小孩儿,不小心在玩闹时碰到了嘴巴。太快了,他来不及看蒋正柏的表情,也不敢看蒋正柏的表情,垂着纤细的颈子,惴惴不安地反握住蒋正柏的手。
蒋正柏笑了,慢慢地吐字:“兰驰,三十岁了,接吻,只有刚刚那种程度吗?”
孟兰驰瞪大眼睛,被嘲笑激怒后撒着骄横劲儿,由坐姿,变成跪姿,爬上已经太狭窄的后座,无处可坐,坐在了蒋正柏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