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其实根本没听清齐妈在说什么,所有的回答都是下意识的顺从。
“过几天,回来哄哄你爸。我做点好吃的,把他们都叫来四合院,别再犯轴听见了没?”
齐珲突然想起一件事,清了清嗓子让声音显得正常的问:“鱼呢?”
“鱼?哦,鱼没死,还活着。”他妈不明白儿子的关注点为什么是鱼,但听到他愿意对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正好过几天给你做红烧鱼,先养在家里。”
挂了线,这间屋子又回归到黑暗之中,他借着月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窗外已经是电闪雷鸣的暴雨声。
桌上是张涵买回来的啤酒,原来人在极度难过的时候,连借酒消愁都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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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第53章
53.0
手机又进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在晴天”,在上一条短信间隔一小时十分没有得到回复以后,她又发来一条写着:“您好,我是潘子晴。”
齐珲很少有对女性失去耐心的时候,可是这样的短信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间段发过来,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回的。手机屏幕上的字因为凝视久了变得有些陌生,每一个字都很简单,却仿佛都变得不像那个字的样子。
敲门声骤然响起,齐珲猝不及防地颤抖了一下,他心底殷殷期盼门外站着的是张涵,可是张涵有家里的钥匙又怎么会去敲门。
他蜷缩着没动,头埋在圈紧的臂弯里,任由敲门声从微弱的试探变成粗暴的砸门声。那人还在门外敲着,从声如微雨到狂风骤雨又好像是敲得太久了没了力气,变成了低低的叩门声却依旧不肯间断。
窗外的惊雷响起,黑夜被闪电照出了白昼的幻象,他清楚地看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雷声又压过了敲门声让一切回到寂寥。
门被钥匙打开了,张涵浑身被雨打湿,整个人湿漉漉的可怜又无助,他立在门边不肯进来,手上空无一物。
他说:“我不分。”
他说:“你跟我听清楚了,老子不答应。”
他说:“齐珲,你他[妈]真狠,你喜欢我十四年能说不要我就不要了。”
他说:“可是我不行。”
他说:“我这半年是认真的,我这辈子没对谁这么认真过,我没你那么狠,我没你那么拿得起放得下。”
他说:“我可能这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你别不要我。”
他说:“小珲……”
他说:“这么吵架我也会累我也会难过啊,求求你,心疼心疼我。”
禁忌的爱就像猎猎刮起的风,它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但它卷着荒野植被、缠过漫天黄沙、掀起惊涛骇浪,怎么可以戛然而止。
齐珲可以不心疼自己,但他做不到不心疼张涵。他十四年来宠着他肆意妄为,爱着他意气风发,怎么能允许有人把张涵伤成这样啊。
哪怕那个人是齐珲自己,也不可以。
张涵还立在门边,浑身的衣服因为雨水淋湿而贴着身体,他脸颊上挂着水珠,粗重的喘息声从喉咙里溢出。他伸手扶着门边,挤出一缕苦笑,虚弱无力地说:“老婆,头晕站不住了,快扶我一把。”
齐珲把人抱住的时候才看到,张涵的每一根指关节因为持久的敲门变得红肿,他甚至没法摊开手掌把手指伸平,只能维持着卷曲的姿势虚握成拳。
原来心脏是可以痛到令自己质疑,它为什么还有力量在胸腔里跳动,它为什么不能停?
剖心挖肺,不过如此。
张涵的虚弱半是病半是装,他的力气确实在齐珲抱住他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他斜斜得靠在齐珲的身上,手自然的环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颈用脸贴着脖子的皮肤。
齐珲身上有橄榄树沐浴露的香气,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这样熟悉的体香像温柔的风拂过岩浆喷涌的地心湖,让滚烫的湖水终于不再沸腾。
他盖着被子仍在瑟瑟发冷,五月的天哪里就需要开空调,可是颤抖的牙齿不断发出打抖的音节,他仗着生病开始肆无忌惮地撒娇:“还是冷,要抱抱。”
张涵太会拿捏齐珲了,他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去换齐珲的可怜和心软。他赌齐珲说分手不是因为不爱了,相反正是因为太爱,才被不信任感和患得患失逼他说出那句话。
其实,他在暴雨中疾走的时候想过,这样折磨人的恋爱不要也罢。这么多年他没被人甩过吗,当然是有的。失恋不过就是喝一顿大酒,醒来第二天太阳依然从东边升起来。
可身体却像鬼打墙一样的,不管他走的多快,永远都是围着齐珲住的小区转,甚至在雨中抬头看着那盏从他离开后就没有亮起的灯。他是齐珲手里的风筝,被牵着羽翼在风雨中飞,但雷电也劈不断那根线,拉拉扯扯之间也离不开放风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