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鲤一声不吭,欲哭无泪。
“好了,不逗你了。”祁玉泽拍拍他,“起来喝杯茶,醒醒酒。”
把自己裹成一个茧的棠鲤这才露出半张脸来,看到师尊面无异色,才坐起身接过茶盏。
祁玉泽:“如果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呢?”
棠鲤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洒出来,抬头看向祁玉泽,果然见他眼中满是笑意,棠鲤也不由跟着笑起来,皱了皱鼻子道:“酒后胡言,不作数的。”
他确实有些口渴,低头喝了口茶,茶水入口甘甜,带着果子淡淡的清香。棠鲤多喝了两口,这是师尊亲自给他煮的吗?
“我更愿意相信酒后吐真言。”祁玉泽双手撑在他身侧,堵住了他逃避的可能,直视着他的双眼,“小鲤鱼,我当真了怎么办?你要不要负责?”
清洌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棠鲤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得脑中只剩一片空白,那么近的注视着那双不同寻常的银白眼眸,棠鲤顿觉口干舌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
这时房门忽的被推开,祁文清走了进来,口中骂骂咧咧:“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昨儿镇上炮仗放了一夜,亏你能睡那么熟……”
看到屋内情况的祁文清噎住了,维持着推门的动作,宛如一尊雕像。
棠鲤用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推开祁玉泽的手,从床上蹦了下来,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弟子忽然想起还有事,先行告退!”
祁文清看了眼一阵风似的跑远的棠鲤,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祁玉泽站起身掸了掸衣上皱褶:“知道还问。”
祁文清嘴角抽搐:“你别玩太过了,兔子急了还咬人。”
祁玉泽倒茶的手一顿,搁了茶壶,也懒得解释什么,看过去道:“找到了?”
“得亏镇上放了一夜的炮仗,都说狐狸狡猾,嘿,还真没错,那狐狸可算是露出了马脚,我一口气追了八百里,脚都快断了。”
他要找的确实是只普通狐狸,说普通却也并不普通。
祁玉泽和棠鲤双双掉下临行渊,那么只剩一个对仙门修士造成伤亡的胡飞飞。按计划由祁玉泽将人都引向无相窟,等他们派人出来支援了,沐云迟派去的人再去四大门派关押胡飞飞的地方捣乱,确保胡飞飞顺利出逃。胡飞飞应该已经逃出来了,但不知为何沐云迟没有派人接应,导致仙门为抓回胡飞飞,在这两个月大肆抓捕狐狸。
在这时候敢来修士眼前晃的狐狸,不是傻的,就是胡飞飞派来试探的。
“在哪?”祁玉泽问。
“隔壁王家庄旁的土地庙。”
那土地庙祁玉泽曾去过,诡异降临时,一大批人都被困在庙里遭遇了鬼打墙。距离此地骑马一个来回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八百里?”
祁文清气不打一处来:“那狐狸带着我绕了个大圈,说起来就来气。”
祁玉泽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让他回去休息。
祁文清却犹豫着道:“兄长,等这事了了,真不回天元宗吗?”
这回祁玉泽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祁文清一撩袍子坐在祁玉泽对面,打算跟他好好絮叨絮叨:“你那些徒孙长老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背地里在分化宗门,沐云迟一人怎么应付的过来。”
“他才是宗主,那是他该关心的事。”祁玉泽道,“你若放心不下,尽管可以去帮他。”
上次祁玉泽就在奇怪,沐云迟是怎么说服祁文清来天元宗的,如今看来祁文清竟还与沐云迟有联系。
祁文清长叹一声,替沐云迟不值:“罢了,你这个当师尊的都不关心,我操心个什么劲。”
他其实想问,他和沐云迟是不是一样,都是他手中的弃子。他想问祁玉泽,他修的是不是无情剑,可以有化身三千,整整八年救百姓与水火,却可以转头抛弃宗门、朋友、兄弟。他想问他,是不是只要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利用所有人的感情。但转念一想,即便问到了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祁玉泽还是那个祁玉泽,不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改变自己。
祁玉泽却是皱了眉,沐云迟竟连这都告诉他,把一个不相干的祁文清卷进来是为什么?
“沐云迟还同你说什么了?”
“没了。”祁文清耸耸肩道,“我与他同病相怜呐。”
中午,祁玉泽逮住了匆匆往外跑的棠鲤。
“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就离开逢仙镇。”
听到要离开,棠鲤看了看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子:“嗯。”
祁玉泽:“先去一趟土地庙把事处理了,接下来你想去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