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扇公子回道:“九城主击在微臣右侧。”
九夭摇头道:“非也,本尊击在左侧。”
梅鹤仙人纳闷道:“这是何理?”
苍驳观九夭之举,且又听他言语,已猜出八/九分,见梅鹤仙人和青扇公子仍一脸疑惑,当即从背后打出一拳,击在青扇公子右侧。
九夭代苍驳问之:“苍兄这一拳,是击在青扇左侧还是右侧?”
一番思量后,青扇公子半问半答地道:“左侧?”
九夭仍然摇头,“这回是右侧。”
青扇公子更加迷糊,“明明两次都击在微臣右肩,为何一次是左,一次却是右?”
“的确两次都击在你的右肩,”九夭伸出左手,“但你的右侧,却是本尊的左侧。轲峦从左方假攻,又故意在右方留出一扇逃门,当海中生灵悉数逃向右方之时,轲峦立即将左右颠倒,同时以幻象维持原样,而惊慌逃窜的生灵却浑然不觉,最终一个不剩地落入他事先设在左方的罗网之中。”
听这一出解释,青扇公子和梅鹤仙人顿时恍然大悟。
九夭继续道:“轲峦的这招颠乾倒坤,曾被一人破解过。”
青扇公子和梅鹤仙人不约而同地问道:“何方高人?”
九夭摊开手,掌心卧着从湖里掬来的玉白鲛珠,凝眸而视,仿佛透过这粒鲛珠看到了泣珠之人,“鲛女始终。”
第296章 九凤三鸣(二)
“咕咚咕咚”的水声遽然打断亭中人交谈,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先时的淡红湖水此刻已近乎猩红,而距观景亭约莫三丈之远处,不断涌起硕大的水泡,犹似火上滚水,湖面上很快腾起一层薄雾,贴水飘袅。
九夭五指一收,“轲峦恼了。”
咄嗟之间,风起云蒸,亭中人猝不及防往后一趔,定身一察,观景亭已显□□右扬之象,激荡的湖水如涨潮般从左侧拍入亭中,一浪紧跟一浪,益发汹猛。
此时的观景亭,活像在海上遭遇风浪而即将沉没的船只,左侧已歪入水中。
上下缓缓置位,四道身影兔起鹘落地闪出观景亭,当头扎入湖中。
景刻功夫,风波休止,除开天地颠倒,其余一切似乎都原封未动。
投身入湖的四人,以头顶朝下之姿冉冉浮出水面,天地如斯一颠后,虽身未离地,但一身的分量却全都压往头上,倒正正是那头重脚轻。
四人齐跃出湖,一路蜻蜓点水,行上阁楼之顶,将将立定,仅剩四首的九凤跟着出湖上翔,四双仿似淬了剧毒的眼睛朝阁顶阴鸷一剜,蕴着大杀四方之势。
轲峦忽然急扑两翼,湖里轰然跳出一群背生蜩翼的玉晶长耳精,列在轲峦周围,严阵以待。
“叽呜……”轲峦长鸣一声,玉晶长耳精当下像蔽日飞蝗一般扑向阁楼。
头重脚轻之感已叫生老病死之躯的苍驳隐隐眩晕,而类同蜂语的“嗡嗡”声又在耳畔哄然炸开,直搅得苍驳心神紊乱,状况十分不佳。
可古怪的是,几百只黄雀大小的玉晶长耳精只围着四人打旋磨儿,将四人晾在那儿,并不攻击,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轲峦又在打什么鬼算盘?”梅鹤仙人已横杖备足攻势,只待风起一动。
青扇公子请示道:“九城主,我们该怎么应对?”
九夭分剖道:“轲峦生性凶残,对付人的手段也极其卑鄙,他召出玉晶长耳精,其目的并非一击即杀,而是荡乱我等心神,驱我等入其罗网,炼金盏露。”
青扇公子问道:“金盏露?是何物?”
提及金盏露,九夭一眼深水不禁微微起伏,“能让九凤一族快速提升灵力的法门,因金盏露炼化之法邪恶至极,早已被九凤族弃用,珂峦当初大屠樊海,便是将海中生灵捉去活炼了金盏露。若轲峦拿我等人炼成金盏露,他轻而易举便能破开此处封印,恐连毁掉九重幻境都不在话下。”
梅鹤仙人四下一望,“此地有封印?何人所布?”
九夭道:“鲛女始终。”
梅鹤仙人道:“破颠乾倒坤,封印轲峦,鲛女始终诚然是个厉害角色。”
“嗡嗡”声益渐聒吵,苍驳视物已显重影,此象颇为不妙。
更糟糕的是,体内迦南突然作怪,一波紧着一波的剧痛袭击着苍驳的心脏,迦南似在心上作舞,整颗心犹如被徒手撕开,疼得他几乎难以站立。
一片迷乱中,苍驳忍痛伸出示指,勾起腰间青玉佩,并后虚剑一起握在掌中,将心神全力倾注于这枚许下终生之诺的信物上,示指不断地在玉佩上写划“凉月”二字,脑中所想尽是其玲珑娇影、嬉闹嗔怒,以此缓缓摒绝眼下萦耳乱音。
视野愈发模糊,似笼起一片雾色茫茫,喧扰声突然消失,四野阒然如斯,俄闻急唤:“呆瓜,呆瓜……”久无人应,一阵长吁短叹后又黯然自语:“式微,式微,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