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和苍驳一前一后踩上湖底,苍驳用内力减缓吐纳,以延长在水中屏气时间。
九凤刚落湖底便化作男子,生得一双狐狸花眼,眼尾各有一粒红痣,披身的彩羽蚕衣甚是花俏,十个指甲长如獠牙,翘起的季指在遍地碧石鲛珠里轻轻一勾,一粒鲛珠当即卧上指甲。
九凤用指甲托着鲛珠,行至苍驳身前,面容和善,唇曳浅笑,伸手递上,“口含鲛珠,便可在水中自由吐息。”
苍驳疑心有诈,自然未承其意。
见苍驳冷眉拒却,九凤笑色顿失,信手将鲛珠一抛,“随你便。”而后直明其意:“我引你来此,是为你手中神剑。”
苍驳垂眸看了后虚剑一眼,突地举剑,抵在九凤肩上。
九凤猝不及防被剑胁身,却不闪不避,连眼睫都未动掸半分,始终面带微笑地直视苍驳,“我也不与你啰嗦,你将神剑给我,我便不与你们纠缠。不过,我做人一向厚道,不会让你白给,我用湖中所有宝物与你交换。”
苍驳眼神顿然凌厉起来,锋刃逼近九凤秀项。
“你不愿交换,那我便只好硬抢了。”九凤以闪电之速避剑后退,一息之间幻回原形,奋翅上飞,平翼一振,无数支彩羽如箭如蝗,结成一张密网,齐整划一地射向苍驳。
苍驳且击且退,被后虚剑挕中的彩羽瞬即化成一串水泡。即令手持后虚剑,但也敌不过彩羽多如牛毛,苍驳身上多处被刺伤,缕缕血丝袅袅上浮。
九凤奇诧道:“神剑怎会甘为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支使?”如此,对神剑更加势在必得。
彩羽一波赶一波地射来,没完没了,苍驳停不得剑,也脱不开身,左支右绌之时,一团巨大的水泡骤然从天而降,挡在苍驳面前。
水泡压下的水浪减缓了彩羽之速,为苍驳争取了片刻喘息之机。
利用这短暂的间隙,苍驳一跃而起,御剑上行,回身一斩,剑气削起一路湍涛,击中已然大意轻敌的九凤。
九凤登时口冒血沫,再回神时,方觉六首少二。
苍驳那一剑,携势如电,当场斩断他两颗头颅。
九凤急痛剜心,恚怒三鸣,铺底的碧石珍珠开始跳荡,八根玉柱也左摇右摆,一湖的水像装在罐里一样被人颠来倒去地晃,掀起一场大震。
随后赶到的青扇公子来到苍驳身边,当时扇出一团水泡,囫囵裹住苍驳,“苍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先上去再说。”
苍驳在水泡中可以自如吐纳,遂颔首以谢,和青扇公子一齐往上腾去。
湖底大震一起,九夭和梅鹤仙人便舍弃竹筏,来到架筑在湖中心的观景亭上,一直关注水中动静。
苍驳同青扇公子回到湖面时,连在一起的二十只竹筏已经支离成几段,二人一举跳上距离最近的竹筏,紧跟着一路蜻蜓点水,上了观景亭。
入亭后,苍驳以寥寥几行字简述了入水后所见,在说到紫色爪时,九夭面色陡然转寒,道:“九凤轲峦。”
一听“轲峦”二字,梅鹤仙人顿即骇然失色,一脸的不敢相信,“是猎尽樊海千万生灵的那个轲峦?”
苍驳虽不知轲峦是何人,但看九夭和梅鹤仙人的神情,约莫猜出此人定是一声名狼藉的恶徒,并且不好对付。
九夭眉头深皱,“没想到在幻境里遇上了轲峦。”
同样不知轲峦的青扇公子忍不住问道:“轲峦是何人?”
“轲峦凶恶残暴至极。”梅鹤仙人说这话时,舌根儿都在发颤。
“樊海九万七千五百八十三条性命,一夕之间,尽葬轲峦手中。”九夭一字一顿地说着,眸中冰火相交,周身泛出凛凛杀气。
“一夕之间?”青扇公子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妖法如此鸷猛?”
“只一招。”九夭缓趋两步,来到栏杆边,俯瞰下方如温泉涌动的红水,“颠乾倒坤。”
青扇公子追问道:“如何颠倒?”
九夭道:“左亦右,右亦左,上亦下,下亦上。”
短短十二字,晦涩难懂,单听这无前无后的一句,属实让人如堕烟雾之中。
“九城主能否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个上下左右法?”梅鹤仙人虽知轲峦此人以及他所行之事,但对这“左亦右,右亦左”也不甚明白。
当年,樊海之灾的个中细节鲜有人知,只知道轲峦在一夕之间屠尽了樊海九万七千五百八十三条性命,至于他是如何做到的,几乎无人知晓,久而久之便成了个无解之事。尽管民间有诸多五花八门的传言,但无一可信,所以梅鹤仙人迫切地想要了解实情。
九夭忽出左拳,打在正面对自己的青扇公子右肩,随后问道:“本尊击在左侧还是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