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329)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凉月胸中憋闷,一股脑倒出这些天压在心头的不快,这些气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她从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只是生气,非常生气,气得心眼子疼。

她没有回头去看苍驳是何表情,提着半罐残酒自顾自往上走。

凉月已经打定主意,倘若回莫空催时,苍驳同意妘婔跟着一道,那她绝对头也不回地离开。

妘婔目的如此明确,她不信以苍驳的聪明会看不出来。

第二日,凉月依然同孟不怪出去玩乐,她越发觉得孟不怪这人有趣的很,脑袋里总有掏不完的新鲜点子。

恰遇凉月也是好玩之人,所以二人越来越能玩到一处去。

太微时常说他们这是臭味相投,这不,勾栏院玩腻了,酒似乎也喝够了,二人又准备玩一玩别的。

万聿城,软红十丈,八街九陌,而最为繁华之地,莫过于半子街。

半子街非是一条街走到头,而是由五条街构成,分别以五行为首字,即金半子街、木半子街、水半子街、火半子街、土半子街。五街相汇于一处,亦由一处发散。即是始,亦是终。

立春之后,天气渐渐回暖,大街上,厚重的棉袍已难觅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各式轻衫。尤其女子,服色各异,五彩纷呈,以各自最美的装扮乐迎春之临。

水半子街上,凉月和孟不怪皆着女子装束,迤逦而行。

凉月仍一身红衣,飘然之下,宛如二月江梅。

孟不怪则挑了一件妃色广袖衫,佩一支珍珠步摇,依旧扇不离手。

孟不怪并无女子相,所以作女子装扮,甚觉诡异,叫路过之人无不忍俊不禁,掩面偷笑。

按凉月的话说,就是惨不忍睹。

但孟不怪自己却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自己的美貌足以艳压群芳,而凉月不过是鲜花旁边一片毫不起眼的绿叶,仅做陪衬之用。

孟不怪有两个非斩手挖目而不可弃的顽疾。

一是偷,他本是市井之徒,尽行鸡鸣狗盗之事,且仗着一身好功夫,除了铜墙铁壁的皇城,万聿城中大门小户,都被他光顾过,便是茅扉人家,此人也要进去逛上一逛,拔葵啖枣早已是家常便饭。

二是色,此人性好渔色,最喜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所以,但凡二八女子,只要姿色尚可,他都要上手摸上一摸,还时常扮成公子哥儿,到处拨雨撩云,惹得一身风流艳债。

凉月常嗤孟不怪是个俗人,明明是飞贼,却偏要装成富家公子,四处骗财骗色。

而其随身折扇下的坠玉,个头是挺大,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那玉顶多值一钱银子。

可他却到处跟人吹嘘扇子和玉都是传家之宝,且是五百年老物。光是扇子,就值百两雪花银,玉坠更是价不可估。

说的神乎其神,天花乱坠。荒谬的是,还真有人信。

孟不怪时常与人说,其乃粉陀寨第七任寨主,紫檀云锦折扇便是寨主信物。

后来有一次喝醉,凉月好奇问他,他才说粉陀寨早被朝廷派兵剿了,现在整个寨子就剩他一人。

而那把折扇,也并非寨主信物,乃是他觉得执扇子的人看着比较斯文,为了给自己添上些许书生气,便随便找了个书画摊买来一把。

当时,他本想学斯文人在扇子上画些山山水水,花花鸟鸟,再书雅诗一首。

可他又嫌山水花鸟太过凡俗,且有附庸风雅之嫌,实在彰显不了他狂放不羁的性子。一番深思熟虑之下,自以为与众不同地让书生在扇子上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孟不怪。

后面还跟了一行苍蝇大的小字:粉陀寨第七任寨主。

扇子有了,可他觉得似乎还缺少点什么,于是这个庸俗的人又去银楼挑佩饰。

一进银楼便端出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的贵公子做派,自然得了掌柜极度热情的招呼,一个劲儿地跟在他身后转。

孟不怪受了奉承,得意地尾巴翘上天,也不掂量荷包,直叫掌柜将店里最好的玉饰通通摆出。

掌柜当然以为来了个阔户,忙不迭捧出店里最贵的玉佩,笑嘻嘻奉至孟不怪跟前。

谁料,阔户却趁着四下无人,悄悄与掌柜说,换成最便宜的玉佩,但个头一定要大。

掌柜一听,立马变脸,不情不愿地从柜子最底层给他翻出这块足有婴孩拳头大小的玉来。

虽遭了一通白眼,但对这块玉佩,孟不怪是打心底里满意。

孟不怪不仅名字怪,性子也怪,若换做其他男子,定然不肯着女装出门,但他却不一样。当凉月一说,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欣然地拉着凉月到处选衫裙。

孟不怪上妆之时,在嘴上抹了一层厚厚的口脂,红地像是刚饮了血,配以其那张水粉过浓的脸,整个一看,相当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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