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328)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人只有在心虚时,才极易自乱方寸,从而露出马脚。

沈匕为人多疑,心思缜密,且心狠手辣,行事滴水不漏,想找出他的破绽,还得下点功夫才行,苗耒国无疑就是那一味引出沈匕心上“隐疾”的药剂。

只是,恐怕不用等到苗耒国行动,当流言出来之时,那位大理寺卿的日子就已经开始不好过了。

再观幕后控局之手,却似一浑然不觉的局外之人,几乎每日都在岁暮楼里,与往常无甚不同。

妘婔虽已得明拒,却心坚志固,依然照去不误,不晓内情的,还当真要以为她是苍驳的贴身婢子。

若夫凉月,实在没心思去跟二人搅和,况且人家已经明明白白说了只为报恩,并无其他非分之想,若她陡然插手,倒显得无理取闹了。

索性眼不见为净,自那日与妘婔在楼梯上相遇之后,凉月便开始早出晚归,要么拉着太微和灯笼四下溜达,要么同归尘子去逢鸦山,把行宫里里外外逛个遍,甚至开始和见面必吵的孟不怪临花街柳巷,上秦楼楚馆,一醉方休。

孟不怪其人,集贪财好色、贫嘴贱舌、狗拿耗子于一身,万花丛中过,千叶沾其身,风流韵事,十指难数,足以编纂成书。

而凉月,任性骄横,雀儿肠肚,遇水则水,遇火则火。

二人因芥蒂在前,无论何时何地,但凡碰面,必定针尖对麦芒,两两相轻,互不相让。

不过,如此情状,在某一晚开始改善。

一夜,醉醺醺的二人同时拎着酒罐回来,在大门口狭路相逢。

本就针锋相对的两人自然互不相让,一番唇枪舌剑后,不知二人是吵累了还是酒瘾犯了,竟突然在门槛前坐了下来,背靠背,头枕头,互相换酒来喝,嘴上虽未止骂咧,但已不再如从前那般火药味十足,似乎一顿交酒,便令二人臭味相投了。

自那晚起,凉月便和孟不怪频繁上烟花之地,可以说,城北一大半的勾栏院都被二人光顾过。

时常听人说,借酒浇愁是懦夫之举,凉月却不以为然。

若当真酒能浇愁,那天底下岂非人人都要以酒为乐了?酒消不了愁,纵酒之人也并非懦夫,只有在酒坛子里泡过一场的人才明白,酒只会越饮越伤,而被酒泡过的伤口,要么任其溃烂到血肉模糊,要么连皮带肉地割掉,要么熬到乌丝成霜,带着难以治愈的那道伤,永久埋葬。

凉月和孟不怪每日出去,尽至三更半夜方归,手里捉只酒罐子,勾肩搭背,相扶而行。

同在一个屋檐下,房间左右挨着,但凉月已经好几日没瞧见苍驳了。瞧不见也好,省得看到心烦。

又是一个醉生梦死之夜,凉月和孟不怪照样烂醉如泥地回来,二人谈笑风生,提着罐子一口接一口,相携上楼。玉山倾颓地行至楼梯口时,冷不丁遇上一人。

孟不怪睨了那人一眼,拍了拍凉月肩膀,笑道:“凉兄,看样子有人在等你,孟某人就不打搅二位了,明儿见。”说完便抓着罐子扶栏而去。

着一袭月白男袍的凉月,戴冠簪玉,倜傥不羁,比之男子,多了几分清姝,她靠着梯栏,眼神迷离,并不说话,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便踉踉跄跄地朝上走,经过他身边时,特地避开绕远,一脸的不愿与之相触。

刚摇摇摆摆走出两步,捉罐的手突然被一只清寒大掌钳住,力道虽不重,但足以叫她挣脱不开。

凉月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神情疏淡,“苍公子,时辰不早了,我累了。”

苍驳凝而不动,定如磐石,目光一如既往的森冷。

凉月笑了一笑,将酒罐推向他,似打趣地道:“莫不是公子被这酒香给吸引住了?素闻公子滴酒不沾,今日怎突然对这浊饮来了兴趣?”

见他久不动作,凉月又将酒罐朝他一推,“拿去罢,把酒祝东风,把东西南北风都祝上一遍。”

话落,他依然纹风不动。

凉月最是不喜他这般,好像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真真一副铁石心肠,登时一恼,用力将其甩开,由于动作太大,半罐酒荡浪而出,洒了一地。

“我已经尽力不去在乎了,所以恳请公子也别来招惹我。我这人心眼死,又极度自私,性子还躁,并且一无所长,可以说浑身上下拈不出一点好来,现在还多了个嗜酒的毛病,离什么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越来越远,自也不敢奢望太多。我累了,需要休息,公子请自便。”凉月说这番话时,竟莫名清醒,毫无醉态,除开满身酒气,倒不像酩酊之人。

正如她所说,她心眼小,容不得别人觊觎他。

她活了一千多年才遇上这么一个他,那些仅活了二十年不到的人凭什么来跟她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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