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见白知夏听过此事就沉思不已,满脸忧愁,只当她还在为唐突袁珩知的事犯难,便宽慰道:
“姑娘若想致歉,又怕派下人送礼心思不诚,不如明日去萃云亭。听说袁六公子明儿要去游湖,倒是能趁机当面道歉。”
白知夏回神,忖了忖可行。
看来日程得定下了,与袁珩知致歉后,便要想法子与大哥提三叔的事情了。
算起来白家的事是明年秋末冬初闹出来的,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不能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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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气朗,白知夏一早往舒心堂请安,范氏见了她立刻道:
“养着伤呢,来回跑什么?”
“这都懒怠几日了,阿娘庶务繁忙,我若不趁着请安来见见阿娘,可是连面都难见到,怪想阿娘的。”
范氏笑话她,姚氏在旁道:
“盈盈就是会说话。”
她一开口,白知夏笑容就淡了淡。范氏看在心里,也没点明,只与姚氏道:
“东西虽都入库了,可摆的杂乱,你辛劳些,盯着下人把东西都摆放好。再者昨日袁公子送了盈盈一块儿白玉,虽说道谢的,可也实在太贵重了些,你也选些合适的回礼,让盈盈挑了,也送过去。左邻右里的,有来有往才好。”
姚氏便去了,范氏这才攥着白知夏的手道:
“你大嫂子得罪你了?上回就见了,你对她爱答不理。”
“哪里有。”
白知夏笑:
“大嫂子心事多,又要照应大哥,还得料理庶务,我怎么好总与大嫂子胡混。从前还小,不懂事罢了。”
范氏想到什么,又道:
“你大嫂子今日来,也同我提了要给你大哥纳个房里人的事。我知道这些年她始终没能有个子嗣,心里介怀,可你大哥就是不肯,她叫我劝劝你大哥。”
这事白知夏知道,最终大哥还是被劝服,纳了姚氏的陪嫁做房里人,可惜直到白家出事,也仍旧没什么消息。
母女闲话几句后,白知夏便说了想去游湖的事。也没瞒着范氏,将袁珩知的事告知,并说了那夜的唐突,想要当面致歉,但过府又显然不合适。
“便不能交好,但也总不能交恶。”
范氏忖着:
“你思虑的是。那袁六郎也是个可怜的,去就去吧,自个儿掌着分寸。”
白知夏笑:
“女儿记下了。”
范氏瞧她笑的高兴,有些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提。
昨日收了晋王府拜帖,晋王妃今日要亲自登门,想来是为着昨日的事。虽说盈盈交代白崇不要告知爹娘,可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不提,到底关乎她的声誉。
既女儿对陆世子毫无挂念,这事也不必与她知道,让她烦心。
等用过早膳,茯苓说隔壁马车出门了,白知夏也收拾着出了门。
而陆晏那边,接二连三的收到消息。
袁珩知往萃云亭游湖,白知夏也出了门,甚至昨日晋王妃往怀恩公府送了拜帖,今日要亲自登门。
“白姑娘去哪了?”
“瞧着方向,怕也是萃云亭。”
陆晏眼前的文书忽然就看不下去了。
“派几个得力的人,送贺笺笺去宁乡,午后便动身。宁乡那边务必安置好,尽快为她择婿,让她往后不必再进京了。许给她的东西,也都安置好。”
韩墨一一应了,正要退下,又听陆晏道:
“备马。”
韩墨诧然,瞧着样子,世子爷是要去寻白姑娘啊。
备好马,就见陆晏行色匆匆的出了门。他原想跟着,但想白姑娘与袁六郎都在,那白姑娘待袁六郎可比待自家爷和善多了,万一爷落了脸面,他在跟前岂非叫爷越发难看?
想着也就没敢跟去。
萃云亭在东城门外,偌大一片湖泊,湖心一座萃云亭。如今湖边芦苇正盛,天气晴好,确实是个不错的游湖时候。
但陆晏很不安。
这种不安不知是因为白知夏要与袁珩知一同游湖,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细算起来,他与白知夏除了陷阱之事,再没旁的瓜葛了。只除了……那根发带。
那根发带让他觉着很熟悉,他甚至翻找旧物对比,与他年少时用的那些,一般无二。
晋王府少年郎们的发带,都是穿着银丝线绣了暗纹的,哪怕烧断了,也日久陈旧,可陆晏还是辨认出了上面属于晏字的一半。
所以白知夏在烧的那根发带,是他的。
他带着重重怀疑,以及对白知夏产生的莫名的情绪,想要一个答案。
在穿过东集市时,正是人多的时候,他下马牵着,但才走过一半,身后就传来一阵嘶鸣,陆晏立刻大喊:
“快避开!”
百姓立刻东逃西窜,一匹马发狂的奔跑而来,倒没有横冲直撞,马上的人将它驾驭的极好,只是跑到陆晏近前时,那马上的人忽然扬起马鞭,朝陆晏的马抽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