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把这个人从床上推下去，结果人没推下去，反倒是把自己的腰给扭了，纠正过来疼痛仍旧不减，怕是伤到了骨头，伤到筋骨别无他法，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能等它自己长好。
夏侯煦举了举手里的信，表明来意:“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送信。”
“什么信?”裴衿伸手接过信件问道。
将信件拆开，裴衿一字一句的看完信里面的内容，短短几句话被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看了看信封确认不是误发。
又看了一遍信，随后又梦一般失了魂。信从手中掉落都未发觉分毫。
婆婆去世了。
毫无征兆的走了。连央央都未曾发觉到任何异样。
感觉心在被一把钝刀慢慢的割，不致命却疼的厉害，且每一下都能血流如注。感觉心脏的碎裂。
脾肺开始不受支配，一阵胸闷气短，令她感到一阵窒息，浑身发冷，令她止不住颤抖。
夏侯煦见她墨瞳中突然间失去了光芒，开始变得呆滞，牙齿打颤。想哭哭不出来，憋在心里就是这种反应，确切来说应当是陷入到了一种极致的悲伤中。
他十五岁时，去了一趟归去来兮楼，父皇得知后，将他送往西北军中历练。他所有的内侍和宫女以教唆皇子的罪名被处置了，其中有三人跟他一同长大。情谊非常，就活生生的打死他面前。
朝夕相处之人离世，是最令人悲伤的。这种情绪他是能理解的。
夏侯煦将裴衿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后背，安抚住她的情绪。就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子睡觉一样。
裴衿觉得身上回暖，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夏侯煦。
夏侯煦同样在看她，夏侯煦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你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似乎在经历一段很悲伤的事情。你若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裴衿的回应是紧紧的抱着夏侯煦，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原来的耳鬓厮磨，肌肤相贴，都不及此刻的安宁。
第44章 异梦
“我当时也没有想到父皇会这么做。”夏侯煦抱着裴衿絮絮叨叨的说起往事。
裴衿在他怀里听了个大概。
夏侯煦因为去归去来兮楼，皇帝大怒，将他身边所以的内侍和宫女全部杖毙。他当时的心情很悲痛。
“身边侍候之人离去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悲痛的心情你现在不必一个人独自抗下。”
身边侍候之人。婆婆是侍候的人吗？
“我不知道她的年纪，她的名字。但她却是陪了我最久的人。那一年锦州城中爆发瘟疫，当时我咳嗽的两声，又发了烧，生母又带着出生不久的弟弟，将我和婆婆从院子中赶了出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醒来之后才发觉被裹上了草席，抛进了乱葬岗，任由自生自灭。”
虽之前早有调查，裴衿遭遇却要比夏侯煦想的惨。夏侯煦吻了吻裴衿的发顶:“还好你最后活了下来。”
“我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的死人，他们死状凄惨，瘦骨嶙峋，脸色苍白铁青。，身上被乌鸦野狗啃噬的不像祥子，四肢不全，内脏外翻，阿鼻地狱里的场景也不过如此。”
裴衿回忆起刚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恐怖场景，至今还觉得胆寒不已。
夏侯煦也觉察出她的颤栗，将她往怀里紧了紧。
“是婆婆将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回来，若说雏鸟会将第一眼见到的人认作妈妈，那婆婆担任的定然是母亲的角色。”
“就连婆婆的嗓子，也是因我而坏的。我现在明明有能力去抚养她，她为什么不在了。我平日里为什么不会去留意她身体，要不然她也不会撑不过这个冬天。”
裴衿左一句又一句，说话全然没了逻辑，应当是悲伤到极致了。裴衿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裴衿这副低声啜泣落泪的模样，连腰都是软的，瘫在他怀中，夏侯煦没见过，心生怜爱。如此温香软玉在怀，不由得让他心驰神往。
“夏侯煦，你在做什么?”裴衿推开正啃咬她脖子的夏侯煦带着哭腔问道。
“世间极乐之事，莫过于床笫间的欢爱。”夏侯煦看着怀里满面潮红的人儿，忍不住轻啄起唇瓣，“极致的悲伤要用极致的欢乐去淹没。销魂蚀骨定能让你快乐。”
裴衿听闻此话哭的更凶了，好色轻浮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本性，“一点也不快乐，我不要你，你离我远点。”
说着就要推开他，抽泣道:“我才不要你。我要婆婆。”
“好，不要我。”夏侯煦强忍着身上的燥热，安抚好面前的人儿。
即使得不到人，夹着她的腿，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听着她的呼吸入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