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过不了多久,她就不用来太学了。
只要一进太学,就要承受诽议,她的字,她的诗,她的文章……都是能拿出来评论。那些评论皆不能入耳,她所行之处,必遭诋毁。
她一个学习数理理论出身的人,接触诗文典籍着实有限,在上学的时候实在是不太理解伤春悲秋的诗文,只能选择硬套模板。
而在这里七年的时间,守着手中有限的书本,即使她的天赋再惊人,懂得行文时所有的规则与词汇。凑得出一篇看得过去的诗文与文章。
可生活上情感上的贫乏,让她不得不劳碌度日,不能够支撑她精神上对诗文歌赋情感上的投入。
“都守在这里做什么,没课了,你们这群崽子要是没事干跟我去算星历。”
李大人严厉驱散了过来看热闹的太学生。
转眼又笑眯眯对那位宦官说道:“公公这一趟幸苦了,裴衿的事有劳您费心了。”
随之交谈了几句,内容都是关于她的。
送走了宦官,李大人就迫不及待开口问道:“考的怎么样,斯年出的题不难吧,我今天专门去问了斯年,那些东西都是我跟你讲过的,容易的很。”
裴衿一时松懈,反应变慢,舌头都没打直说道,“不难,不难,一点儿都不难。”
跟皇帝那一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相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裴衿中午未进食脸色苍白更甚从前,身体羸弱不胜站立,李大人觉得裴衿心思玲珑聪慧异常,可又想到她的年纪,难免会觉得裴衿过慧易夭,慧极必伤。
“陛下这两日准备春祭,怕是顾不得看你的文章,等结果出来,恐怕得好几日,这段时间就在家中好好休息。”
“好的,老师。”
正巧,她也不想在太学供人指指点点,从回到京城她一直连轴转,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番,初六去京郊见夏侯煦。
酉时(下午五点),裴衿的答好的试卷,就摆在了皇帝的案牍之上。
“沈爱卿来的正巧,过来看看月见裴郎策试的试卷。李监正很看好的学生,在朕面前提了三次了。”
不巧,他今晚要被迫留宿在宫中。
沈大人也是无语,皇帝陛下在春祭期间将他召来,就为一个学生看卷子。
因为裴衿月见裴郎的身份,裴衿的文章诗赋他大致都看过,中规中矩,说不上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还有些照本宣科的意思。
夏侯煦这两日白天处理浮山铁矿的公务,晚上就看裴衿的文章。
作为沈晔的诗中的绝世知音月见裴郎,裴衿所做的诗文歌赋全被有人之人给挖出来了。
甚至在京中世家子弟的集会上,专门去评裴衿的诗文,打听裴衿的事迹。
探讨裴衿如何凭借如此水准的诗文,不出彩的家世,怎么做得来沈晔的知己。
裴衿所留的诗文歌赋不多,都是在太学课堂上的作业。
说不得上好,也说不得上不好。
跟沈晔那个怪才相比,裴衿明显差了很多。也与夏侯煦想象中相差很多,裴衿的每句话都在行文规则之内,但连在一起有时候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还有一首诗,用词华丽,内容却有些乏善可陈。
综合来讲这样的水平拿到太学策试的资格,是足够的。
裴衿对京中的四起谣言置若罔闻,本以为自己会很在意,在意别人口中的利刃。可谣言的利剑真的对她亮出来时,裴衿也能对白晃晃的剑刃视若无睹。
再说沈晔回来了,过了几天谁又记得她。比方说她现在走在路上,那些忙碌的贩车走卒就没工夫管她是谁。
“你是阿衿吗?”一个女人,从旁边突然间窜出来的人拉住了裴衿的胳膊。力道很轻,小心翼翼的问道。
“央央,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裴衿视线从梳着已婚妇人发髻,顺到杏眼琼鼻标致的五官上,才辨认的出来人的身份。
一年多的时间不见,央央现在形象,神情哀伤,与印象中爱说爱笑的小姑娘差别过大。
“阿衿,我现在只能投靠你了。”,央央紧紧抓住裴衿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
央央饿了很久,已经吃了两大碗面了还没有饱。
裴衿不好把她直接带到裴府,就先将她带到一个食肆,吃些东西,刚开始叫了两碗面。
她中午没吃饭的人,还能维持吃相,细嚼慢咽的解决面前的面。但央央完全顾不得吃相。
当桌子上出现了四个空碗时,央央才开始说出她的经历。
央央在跟着祖父在锦州行医。因为她医女的身份,被锦州大户人家选中做冲喜的新娘。结果这个男人短命,药石无医,央央用尽了自己所学,也没将人救回来,嫁给他不到两个月就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