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衿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悲喜。夏侯煦记得与裴衿初次见面时,裴衿脸色苍白,眼神冰冷,身体看起来纤瘦的过分,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还记得孙和与他说过,她手里有一个天赋极高的孩子,就是身体太差,冬天,季节交换时节总是要病上一场。
“我只破解了三局价格低的,本打算领了奖金便走,没想到被人请上了楼,见了听风轩的主人。”
见好就收,只破解价格低的,是裴衿的行事风格。
剩下的事就是夏侯煦听说的了,“孙和捧了你,让你做了听风轩的棋魁复生,专为她下棋。”
裴衿轻笑道:“棋魁复生的名声,有六成是孙姐姐造的势,三成是众人的谣传,剩下的一成中的半成是棋魁复生,死而复生的经历。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声势,竟引来了宁王的关注。”
裴衿抬眼看向夏侯煦,“还有九皇子的青睐。”
夏侯煦也没想到,对于裴衿对自己棋魁复生的名声会做出这番的评价。
“虽说京中人才济济,听风轩号称能拦尽天下善棋之人,留下的难解的棋局不胜枚举,奖励金并非根据棋局的难易界定的,听风轩主人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你一来就连破三局,怎么不能引起孙和的重视。”
当时孙和见她经济窘迫,开出条件,让她在听风轩下棋。她不想暴露身份,就戴上了面具,孙和应当算是一个营销高手,对于她的神秘利用了十成十。
让她有了棋魁复生的名号。
夏侯煦继续说道:“且不说你自入听风轩以来,无一败绩,连续一年在听风轩棋魁的位置有多吓人。”
“很吓人吗?”裴衿截断了夏侯煦的话茬。
裴衿显然不知道自己锋芒外露事实。
“你平日里都不出门打听的吗?有没有听说过,听风轩棋魁要比归去来兮楼的花魁换得还要快,还要勤。每过一个月,棋魁的人选都要换。你上来就呆了一年,就足矣让人为之惊叹。你且仔细想想,有没有人一入听风轩就要嚷嚷着打败你,做新的棋魁。”
她平日里不出门,不怎么与人交流。来听风轩前的她还不知道听风轩的棋魁有这个说法。来听风轩后,孙和以金钱为诱饵,让她下棋,她也没想过别的。
裴衿回忆道:“刚开始确实有那么几个人,只是后来都被我打败了,再也没找我对弈过,我棋魁的位置呆了半年后,已经很少有人找我下棋了,孙姐姐怕我不留,给我提了奖励金。我就又在听风轩呆了半年。找我下棋的人水平也越来越高,我的棋下的也是越来越好。”
第19章 价值
夏侯煦将大手放在裴衿头上,这个动作夏侯煦做的很熟练:“小孩儿,你是对自己的名声有多不了解,听风轩棋魁复生,来历成谜,经历匪夷所思,棋艺高超已至登峰造极。”
夏侯煦每说一句话,裴衿的脸色就凝重一分,宁王手下的棋士向她提出挑战,而后被安排与崔颂下棋,宁王准备充足后,再向她表露招揽之意。一桩桩,一件件,似乎环环相扣。
宁王就像是在测试她的棋艺,是否达到了可以利用的程度。可对于一个留京王爷,一个明晃晃的野心家,她的名声,她的棋艺,是有用的。
什么用处,裴衿不知道。
所以她对于宁王是棋子,正确来讲,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备用棋子。
她通过宁王给她的测试。
宁王的招揽。
没有拒绝的权利,拒绝了,她就会被无情的碾碎。若运气好些,明日宵禁结束,她的尸体或许能被人在京城某个角落中发现。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裴衿脊背冷汗直流,细思极恐,宁王不是一条盘旋在明处的蟒蛇,而是隐匿在暗处的毒蛇,稍不留意,毒蛇的毒液就会让她命丧当场。
裴衿想问夏侯煦,又不知如何问起。
“若今日拒绝宁王,我明日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死在不知名的角落,直到身体腐烂,化为一副白骨才会被发现。”,孙和是公爵之后,又是郡主的女儿,跟皇室沾着亲,宁王再狂妄也不会在听风轩动手。
对于裴衿的提问,夏侯煦是赞同的,夏侯熹的为人狠厉,手段毒辣他是有所耳闻的。裴衿不能为他所用,他定不会留裴衿一条性命。
裴衿今天能从他手底下捡回一条命,一是忌惮孙和,二是裴衿与他的关系可能已经引发了他的猜想,三是裴衿在他面前表现的庸俗至极,跟世人所求的谦谦君子之风不同。印象大打折扣。
“你又想到了什么,这么让你害怕。”,夏侯煦觉察出裴衿浑身颤栗,黑瞳涣散,是在害怕。
夏侯煦扶着裴衿消瘦的肩膀,微微前倾,正对着她的墨色双眸,:“裴衿,你是不是又预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