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习习，抬头不见明月照，正适合观星记录。裴衿从浴房出来，便被漫天的星辰砸了眼，迫不及待的上了房，好好的将如此盛景收入眼中。
沈晗见人久久不归，放下手中的书，出门寻了去。遇到丫鬟说，裴公子刚才找人寻梯子上了房。沈晗跟随丫鬟的指引，借着星光，看到了坐在房脊上的裴衿。
第8章 星辰
屋脊上。
夜已至半，裴衿有些贪婪把每个星象状态记在脑中，目不敢交睫，唯恐错过一闪而过流动，漫天的星斗在苍穹上闪烁，比不得月亮的温润，太阳的炙热，但蕴含着千万处勘不破的真理。
不管苍穹之下的人和事如何变换，星星总归是要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转的。
沈晗见她神情虔诚，也不多打扰，只在她不远处坐下来。对于自己的小心翼翼，心中顿时觉得好笑，他对人尚且三分疏离，但这个月见裴郎似乎什么也没做就吸引到了他。
见她冻得瑟缩，竟然会毫无理智的抱住她给她取暖，还会下意识的照顾她的情绪。会惦记她那日没有在书摊买下的书，甚至能想象到她拿到书时，欢喜的模样。
“小郎君夜观星象，可探知到大事。”沈晗凑近裴衿存心逗弄的问道。
星象之学枯燥乏味，有时还需要配套学习算学。难以学精，往往推算半天无功而返，据说钦天监监正李大人亲自到太学授课，就是为寻找在星象，算学上有天赋的太学生。
裴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喃喃道：“牛女微微作雨声，这几天可能会有小雨。”
“你能看懂星象。”还说得出门道。忽地意识到那天从怡红院回来时，见裴衿倚在床上看的那本晦涩难懂的书。
裴衿似是不解沈晗为何惊讶，耐心解释到“夜至半，北方七宿斗依次从东方升起，东边最亮的那两颗星星就是牛郎星和织女星。”
沈晗顺着裴衿手指的地方看去，感觉每颗星星都在争奇斗艳，闪着光，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满天的星星在他眼里就跟撒在地上的黄豆差不多，杂乱且毫无规律。
只得问一个自以为很有深度的问题，转移当前的话题“那这样的星象除了昭示这几天有小雨外，还有其他的警示没。比如对个人的前途，财运之类的。”
裴衿听到这样的问题明显一愣，随即沈晗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才她发觉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她应当留意才对，他来了多久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说起星星来，她的内心便止不住兴奋，未注意到沈晗跟她已经是肩挨着肩，头对着头的距离了。
“咳……”战术性咳嗽拉远二人的距离，有些尴尬的说道“天上的星星只是掌管天上的气象变化，哪管得了人间的事。就说前途，财运这种东西，事在人为，勤恳上进这些东西总归是有的。”
“哈哈哈……”裴衿眼下这副迷茫又无措的模样取悦了沈晗，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爽朗，像是一个疏阔男儿，不似平日里虚假逢迎的模样。
“说得好，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上的日月星辰怎么管得了人间的事，你在这件事上的认知倒是与那些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不同。”
说罢，习惯性的用他的大手摸摸了她的头。
裴衿也不知道沈晗这是什么毛病，总是爱摸她的头，要是秃了怎么办。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出于生理反应躲一躲，后来发觉没用便不再躲了，任由他去触摸。到时候秃了，大不了扯他的头发作顶假发。沈晗的头发看起来油光水亮的，一看便知花了不少心思养护。
沈晗看着裴衿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沉下声说道:“你不问。”
裴衿不解:“问什么?”
沈晗捏了捏她脸的脸颊，手感不错，兴许是年纪的原因，脸颊饱满，皮肤细腻光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裴衿挣脱开沈晗，站起身来，看着天上的星星，淡淡的说道:“我本无意入局，如今局破，我自当抽身远离。再探究下去，结果可能不是我所能承受的起得的。”
是要她问，他无官职在身，却能轻易的调动官兵。还是要她问，浮山铁矿是朝廷要名正言顺的占为己有。
“你这小孩儿，倒是有意思。”沈晗站起身来又赞赏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裴衿躲开那双大手，故作生气的说道。
沈晗笑着说道:“你还要长多高。你可不算矮。应当八尺有余吧。”
裴衿不矮，放到男人堆也不算矮。
“八尺一寸，在太学量的。”裴衿打量起沈晗，她看沈晗需要仰视，“你应当比我高上两寸吧。你的体格健硕，眼中少有颓靡之色，面上虽装作风流，又华服在身，是真的花花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