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栋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还不把你的小玩意留下。”
裴衿听到此话,强压下的怒气都快要喷出来了,色胆包天,行为嚣张,小心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沈晗的温热的手掌,附在她脸上,没让她当场骂出来。
“行驶途中,路过一家驿站,设施简陋,蜚蠊横行,床板极旧。”沈晗接着说道“你猜,我在如此简陋之地见到了什么?”
“见到了什么?”对于沈晗顾左右而言的行为林栋大为恼火。有话言强龙难压地头蛇,沈晗现在在他的地盘上,就一个男宠还舍不得,真是不知礼数。
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男宠的问题,事关他林大少爷的尊严的问题。在他的地盘上,还敢有人放肆。
沈晗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紧浑身颤抖的裴衿,抚摸着她的头似是在安抚,接着说道“一个寻常的书摊老板,居然能垄断生意,哄抬物价,强买强卖,所买的书甚至比京中还要高出不少。”
林栋的眼睛从裴衿的身上撤到了沈晗那张永远笑着的脸上。他笃定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还大言不惭的说道:“沈公子这是何意,一个支书摊的小贩而已。”
“可这个人因为被今年入太学的太学生举报了,现已押入京中,上了刑具什么都招了。还牵扯出一桩秘闻,林公子有兴趣知道吗?”沈晗说,“说他能这么做都是京中的林大人授意的,还说林家非法采矿,浮山铁矿的生意都是由他介绍的。”
“绝无可能,你在污蔑。”林栋一时间的盛气凌人都在此刻消散了。
“是真是假,自见分晓。”沈晗语气冷冽,不容忍争辩分毫。“阿四,将一干人等放置大牢,改日再审。”
说着便抱起裴衿上了车。
沈晗看裴衿冻得瑟缩,想给她褪去衣物,手还未伸到腰间的束带。裴衿眸光乍现,用毛毯一把将身躯盖住不让沈晗靠近。“你别过来,衣服我回去脱。”
“你确定你不脱吗?穿湿衣服会染上风寒的。”沈晗好言哄劝道。跟刚才冷冽的语气相比,极尽温柔。
裴衿捂着毛毯,用几近恳求的话语说道:“沈公子高风亮节,应当不会像林公子那样好色无度吧。”
想到林栋常常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的腰间,沈晗当她还未从被林栋调戏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就随她去了。
“林家上下三十余口人悉数投入大牢,那书摊的贩子是林家与商贾交易铁器的中介人,靠的就是熟人介绍,到书摊上买上一本游记作为联络的暗号,现已招供,这下林家私自采矿证据充足。林家纨绔子弟众多,平日里欺男霸女的数不胜数,靠着京中户部的林大人,地方林太守的庇护横行乡里,所有证据不日将会移交大理寺……”
沈晗听完阿四的汇报,眼眸轻轻眯起。若有所思的问道:“作为联络暗号的那本游记长什么样子?”
阿四早有所准备,从怀中掏出游记“就是这本,只是一本普通的游记。”
沈晗细细的观看,纸张泛黄,做工粗糙,感觉拿来垫桌角都有些不适用。用手轻轻拨动纸页,还有点辣手。
随意的将书放到桌子上问道:“这本书可是重要物证。”
阿四见沈晗没有将游记给他,而是放到桌子上,便猜测他是想将‘物证’据为己有,这样的书从书摊老板哪里不知道查获了多少,作为证物是够了的,于是给予了否定的回答。
浴桶很大,沈晗或是为了‘奖励’她这些天的配合,放满了温和滋补的药材,水气氤氲,药香裹挟着热气铺满整个房间,裴衿深吸一口气一头埋进浴桶中,跟冰冷刺骨的河水不同,温热的药浴通过毛孔拔出体内的寒气。
棋盘上的棋子,总是会身不由己,也常常不自知。裴衿自认为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多看多听即使做不了那个执棋的人,总归能做一个局外人。现在才发觉自己就在局中,在执棋人手中。
如果执棋之人是沈晗,那自己这颗棋子到底是发挥了什么作用?一个年纪稍大,样貌尚可,又通些诗书圈养起来的男宠,或是纨绔弟子的象征。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人,安排她寻人的是沈大人,如果执棋之人是沈大人,她又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一个能增加寻人概率的筹码?
执棋之人用的她这一步绝不是什么废棋,但她随时可以成为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废子。
裴衿从浴桶中冒出来,脑袋从温热中挣脱出来,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又泡了一会儿,水开始凉了。唯恐再次生病,裴衿赶紧从桶中跳出来。
裴衿换回了自己常穿的青衫,当青衫上身的那一刻,裴衿觉得舒坦极了。整日跟着沈晗,穿花花绿绿的衣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别提有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