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他们的那一眼,眼神毫无浮动,让人甚至无法从那瞳孔里捕捉到任何光芒。
她有些发愣,身旁的闻识川已经拿起了桌上的文件。
他看的随意,面对眼前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周身的冷静早已不动声色将所有情绪隔离。
总是如此,在这张桌子前,他一直都像一个看客。
场面就这样维持了几分钟,梁锡不说话,他们也就不说话。
闻识川拿起桌上的文件一份份看下去,陈芷就坐在一旁打量着对面的人。
可气氛却逐渐变得沉重,乃至越发浓烈。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终于,闻识川看完了桌上所有关于梁锡的资料。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最后一份文件,这才第一次将目光转向眼前的男人。
“梁锡。”
声音终于打破了僵持的沉默,陈芷也随之缓缓收回了视线。
她靠向椅背,垂下眼,毫不在意地盯着某处发呆。
梁锡没有作声。
可是他却抬头对上了闻识川的眼睛。
视线在空中相碰的一瞬,那毫无波澜的瞳孔闪过一丝无法抹去的恨意。
“是你啊。”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喑哑,像是陈旧的木柴。
陈芷抬头看过去。
有些不解,又看向闻识川。
可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对他那句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话做出回应。
闻识川随口问:“王文进背后的诈骗团队诈了你30万,报过案么?”
“没有。”梁锡说完,又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
然后又开口:“我自己报仇了。”
闻识川:“你承认人是你杀的。”
梁锡点点头,语气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我承认。”
陈芷对梁锡突然的转变感到非常不解。
不吃不喝坐在这里一整夜都能保持一言不发,却在闻识川来后很轻松地承认了自己的杀人事实。
闻识川:“郑清囡在哪?”
梁锡摇摇头:“我不知道。”
见两人又不作声,陈芷顺势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现在才开口?”
梁锡转过头来,看向她,忽然笑了一下。
“我只想跟闻队长说。”
这笑容实在怪异,难道跟祈云扯上关系的人都这么喜欢故弄玄虚么?
陈芷更加不解,可一旦事情牵扯上闻识川,她总是有强迫自己不再刨根问底的理由。
她怕自己再一次挖到他的伤疤。
于是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梁锡嘴角一勾,“我杀了他难道不是正合你意?”
“谋财害命的人,终有一天会被自己反噬,何况那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人。这个道理闻队长肯定比我理解的要深刻的多。”
闻识川冷冷道:“你真的以为祈云在帮你?”
提到祈云的名字,梁锡表情有片刻的凝固:“跟我老板有什么关系?”
闻识川:“郑清囡现在就在希卓,跟她的女儿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梁锡脸上终于没了血色,凹进去的眼窝眼珠微微凸出来:“……这是老板告诉你的?”
看见了梁锡的反应,闻识川心底有了答案。
站起身,冷冷看向对面人的脸:“你在法庭上都会知道。”
说完,拉过陈芷的手,缓缓离开了这里。
背后传来梁锡喑哑的嘶吼:“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随着脚步越来越远,直至完全静音。
陈芷走出来,一脸懵逼地看向闻识川:“郑清囡在希卓?”
闻识川轻轻点头,又解释:“这是祈云除了合同之外,告诉我的第三件事。”
陈芷抽了抽嘴角:“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直播的时候王雅萱都样了,那姑娘现在是安全的吗?”
闻识川点点头:“放心。”
又解释:“在没有得到梁锡的肯定之前,我不会贸然相信祈云的话。”
是啊,祈云是个危险的人,他嘴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谁都说不清。
如果闻识川把存疑的消息告诉她,但事实又不如消息所说的话,那才是不负责的行为。
闻识川严谨,成熟。
相对的,她才更容易感情用事。
理解后,她点头:“还是闻队想得周到。”
又追问:“那现在要把她们找到市局来吗,我感觉这案子不像梁锡说的那么简单。”
闻识川早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已经交代周从去联系了,等人带过来,你想问什么就去问。”
陈芷一顿:“闻队不问了?”
闻识川摇摇头:“关于王文进那笔钱的去向,我要去查清楚。”
又侧过身面对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需要你的帮忙。”
陈芷:“帮什么忙?”
“郑清囡。”他轻声道,“关于王文进和王雅萱的事,她应该都知道,所以我需要你把那些事都问出来。”